“我……大夫人叫我過去,問我呢。”孟柔也解下披風,擱到木架上,把今日公主召見的事說了,皺皺鼻子又道,“好大的味道,你喝酒了?”
“嗯。”
江銑不大在意地點點頭,擡眼又是一愣。
“你怎麼會有這件衣裳?”
孟柔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木架,恍然道:“哦,這是縣主送我的……昌明縣主,七娘笄禮那日她也來了,怕我冷,就把這件披風送給我了。”
孟柔離家時是在夏日,她來得急,隻帶了幾件薄衫并兩身厚實衣裳,料子又舊又硬,不大上得了台面,大夫人先前送來的那些衣服裡倒也有襖裙,隻是不擋風,也沒有這件披風漂亮華貴。
不生火的日子裡,孟柔在屋裡也披着這件披風,這回上公主府,自然也就穿着去。
今日披風上沾了些塵,得晾一晾抖抖灰,孟柔又去找撣子,她隻顧着翻箱倒櫃,沒留意身後江銑盯着那披風,好一會兒才回身繼續換衣裳。
夜深時分,屋裡雖然透不進風,可孟柔蓋着幾層被褥仍是冷得發抖,江銑握着她雙手皺眉:“怎麼比我還怕冷?”
孟柔也搖頭,自上回病了一場之後,她身體确實大不如前。
以往在安甯縣時,都是她用熱乎乎的身體去暖着江銑受了傷的腿,如今倒是要江銑來暖着她了。
長安地氣熱,也沒到冰天雪地的時候,可兩人依偎在一起,竟讓她有種回到安甯縣的錯覺。
江銑宴飲時喝了許多酒,抱着孟柔正昏昏欲睡,忽而察覺出些不尋常的動靜。
他倏然睜開雙眸,抓住她往衣襟裡探的手,低笑問:“做什麼?”
孟柔紅着臉不敢看他。
“冷。”
江銑笑起來,故意湊過去,貼着她通紅的耳廓問:“哪裡冷?”
這回孟柔沒再回答,隻是從耳廓到脖頸後頭,紅成了一片。
江銑原本很疲累,近日來練兵、寫文書,同人扯皮、宴飲,幾乎沒有一刻是閑着的,在長安,就連醉酒也得吊着半顆膽,當心一時不慎,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表現出不該表露的情緒。
好不容易有點閑暇,回到孟柔身邊,他隻想好好歇息。
自然,這也算一種歇息就是了。
江銑手臂突地用力,翻身把人抱到身上來。
“怎麼了,嗯?”他垂着眼睛逗她,“往常都說不樂意,阿孟究竟是在哪裡學壞了,學得要掀人衣裳?”
孟柔羞赧得說不出話。
熱意一點點升高,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四肢像是熱,又像是冷,心跳劇烈得像在擂鼓。
他心中一動:“阿孟也想我了,是不是?”
孟柔紅着臉不吭聲,一雙眼睛含着水,欲泣帶露的模樣看得直讓人心癢,可越是這樣,江銑神情便越發悠閑。
他輕撫着懷中人纖細的腰身,好整以暇地擡膝示意她:“說話。”
“我……”孟柔渾身戰戰,顫着聲,“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江銑一愣,而後胸膛震顫起來。
“為什麼想給我生個孩子?”
孟柔心頭驟然發冷。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何氏說過的許多話;也有公主聽見她說自己是江銑妻子時拍案大笑的形容。還有她被人按在堂下,喚一聲“母親”,便被人掌掴一回;還有在流觞亭時,七娘、裴二娘子的肆意哄笑,以及鄭瑛别開臉時厭惡的眼神……
還有、還有……
想到最後,孟柔好似被魇住了。
是啊,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