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念擔心這間房屋有危險,遲疑地朝裡瞄了一眼,那樣子看起來有些鬼祟,一時都分不清他們究竟誰才是壞人。
“你偷偷摸摸在我家門外做什麼,不治的話趕緊走人,别占着其他病人的位置。”說着便準備将一百号木牌挂出去,再收一位病人。
蘅念平生極少被人如此不客氣的對待,一時有些沒回過神兒,頓了一下才道:“朱大夫且慢。”
蘅念在門關上的最後一刻硬是厚着臉皮側身擠了進去。
幽魔沒想到蘅念竟也會有如此無賴的一面,這和她之前見過的那個高傲冷漠的兇悍女神君完全不同。
蘅念倒是不甚在意旁人的眼光,自顧自地走進了内堂,發現窗邊放了一張木桌,其上還擺着尋常大夫行醫時用的工具,本欲查看有何不同之處,身後突然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
“沒人告訴你未經許可,擅動他人物品是不禮貌的行為嗎?”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蘅念撇了撇嘴,她今日在這大夫這兒處處碰壁。
不過礙于自己确實有錯在先,蘅念還是和善地跟眼前的少年道了歉。
“是我失禮了,朱大夫勿怪。”
幽魔鼻孔朝天地看着她,不甚友善地命令道:“把手伸出來。”
蘅念聞言乖乖将手遞了過去,她前幾日受了重傷,大傷雖已被阮頃沫調理好了,但被妖氣侵蝕的心脈卻沒那麼容易好全,此行正好用來試試這大夫的水平。
眼見少年在探過脈案後表情愈發凝重,蘅念心中有些期待他給出的說法。
“如何?朱大夫,我這幾日總是渾身乏力,經脈陣痛,像被燒過一樣,你看這病是不是很嚴重?”
幽魔看見蘅念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知曉她有幾分刻意刁難的意思,施施然道:“再嚴重也不是你畫這兩個黑眼圈糊弄我的理由。”
聽到自己的僞裝被戳破,蘅念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尴尬解釋道:“大夫誤會了,這……這是我家那個不懂事的弟弟在我臉上畫的,走時忘記洗了,您别介意。”
幽魔一臉鄙夷。
我信你就有鬼了,堂堂神域之主,滿口謊話,一個字都信不了。
“你近期是否受過大傷?”
蘅念眼珠一轉,笑答:“沒有。”
“沒有?”
幽魔也沒揭穿她,伸手直直朝蘅念的肩膀抓去,輕一施力,一聲尖銳的慘叫立馬響起,蘅念痛的滿地打滾。
幽魔嘲笑道:“既然沒有,那想必也是不疼的。”
蘅念明知他是故意的,但此刻她正疼的直冒汗,不得不服軟認錯,“朱大夫,您……别生氣,對……對不起。”
幽魔像是沒聽見一樣,故意拖延時間,想讓她吃些苦頭,慢悠悠的将面前的茶品完才在她幾處大穴上各點了一下,蘅念瞬間緩下一口氣。
眼睛都沒睜開就先豎了個大拇指,“朱大夫真乃神醫。”
幽魔倒是不屑她的奉承之言,呵斥道:“還不說實話?”
蘅念重新爬到木椅上,神色萎靡道:“我前兩日被人追殺,肩部中了一掌,至今都未好全,不知神醫可有救治之法?”
幽魔沒搭理她,徑自走到一旁的木櫃邊,左翻翻,右找找,挑挑揀揀了一大堆藥材,全都堆放在一個草框内。
蘅念沒忍住瞥了一眼,發現了不少珍貴藥材。
幽魔将藥備好便去一旁燒水,等水開的這會功夫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拿出他那個“要飯筐”送到了蘅念面前。
蘅念立馬會意,從口袋翻出了一錠金子,雙手放進了筐内,看着顯得和那些銅闆格格不入。
幽魔眉頭一緊,“啧”了一聲。
蘅念怔住,以為嫌少,又朝袖中翻去,哪知幽魔冷聲道:“我的規矩,看病一文,抓藥三文,多一文都不收。”
說完又将筐子向前遞了遞,示意她把多的錢自己換成銅闆取走。
他初來乍到,不清楚人間界的錢币是怎麼換的,怕說錯了露破綻。
原本謹慎些是沒錯,隻是他高估了蘅念,千年已過,朝代換了又換,早就不是當年的算法了,如今的蘅念也不知道一錠金子能換多少銅闆,她也害怕抓錯了露破綻。
偏偏眼前人就盯着她,她隻好磨磨蹭蹭地掏出一個錢袋,伸手朝筐裡抓了一把,然後是一小把,到最後直接一枚一枚的抓,終于是讓幽魔不耐煩了,所幸将筐子丢給她,“你自己抓吧。”
看着身後咕噜冒泡的開水,幽魔忙着煎藥,蘅念趁他不注意,飛速又抓了兩把後,趕緊将筐子放到了一旁。
“朱大夫,其實您開個方子就行,煎藥這種事情怎能麻煩你?”
幽魔忽地直起身子,沉聲道:“在我這兒治病就得守我的規矩,否則你就上别處治。”
蘅念隻好悻悻轉身坐了回去。
約莫一刻鐘左右,幽魔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放到了她面前,蘅念全程都在盯着他,确定他沒動手腳後将藥一飲而盡。
随後又見他端來一個碗,“蜂蜜水。”
蘅念有些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後道了句,“多謝朱大夫。”
話音剛落,蘅念便覺全身清涼,灼燒感完全消失,身體也不似先前那般疲累,藥效快的令人咂舌。
“如何?現在身體還有不适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