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聲巨響,白光亮得如同黑夜裡升起的白色太陽,爆炸帶來的巨大震動使得整座建築都為之顫抖。
嘩啦啦——
緊接着傳來的是牆壁倒塌的聲音,磚塊、瓷片混合着爆炸後迸開的各色寶石碎屑,一時間煙塵彌漫,随着白光消散後緩緩漂浮在空氣裡。
江朝雨不禁在鼻子前面揮手扇了扇,“咳咳,秦姐你早說這麼大動靜,我就找個……咳咳,躲起來。”
秦悠似乎是習慣了,并沒有嗆到。
“抱歉啊,火力沒控制住,大了點。”
随着煙塵落下,江朝雨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這火力豈止是大了點。
江朝雨原本的設想是在不破壞内部結構的情況下,在這裡人為開一個門出來就行。可秦悠這一炮結結實實的把這個房間裡炸的七零八落,裡面已經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但天花闆像是漏水了一般,不斷從上面滴落黑色的液體。
她伸着腦袋往裡面瞧,依稀能分辨出裡面原本是被分成了四個小房間。
雖然近處的兩個房間基本已經化為廢墟了,但不難看出整體還是很符合心髒的結構。
如此便證實了自己想的并沒有錯,起初讓她感到懷疑的是走廊裡的風。
而當她用鐵鍊拉斷化身的胳膊時,地上憑空出現了巨大裂縫,那時她便更加相信,這整棟醫院都是那化身的本體,所以他的皮膚才會那麼堅硬。
秦悠看着房子裡的景象,卻捂住了鼻子,“這什麼味兒啊,也太臭了,就算四面都是封閉的,也不至于這麼臭吧。”
的确,這個新炸開的房間裡,布滿了腐爛的惡臭,從炸開的洞口不斷向外湧出,令人幾欲作嘔。
江朝雨也有些無法忍受,她捂住鼻子從裡面退了出來,“是腐爛的味道,也就是說,很可能在曆醫生的印象裡,這個化身的心已經爛了。”
秦悠的眼珠轉了轉,接着說:“對了,你記不記得剛才那個女人叫那個男人‘老曆’。你說會不會……”
見秦悠有些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可這個猜測與江朝雨所想的相同,于是她點了點頭。
秦悠這才接着說:“其實曆醫生很少提起他的家裡事,不過我猜應該跟我遇到的事差不多吧。”
秦悠的聲音有些苦澀,江朝雨能感覺出她和曆揚之間還有很多故事,可惜現在情況緊急,并不适合跟自己分享。
她正想上前安慰一下秦悠,卻聽見右邊的走廊裡又傳來了動靜。
“啊哈哈哈。他死了,他砰的一下,死了。”
原來是那個女人,她一瘸一拐的從藥劑室那邊走了過來,依舊拖着那笨重的煤爐,走的十分艱難。
“阿姨,您……還好嗎?”秦悠關切的問。
那女人卻似乎沒有聽到,繼續往這邊走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做的惡太多了,這是上天的懲罰。但我們每個人其實都一樣……哈哈哈。”
她一邊自問自答,一邊自顧自的譏笑着。在醫院昏暗的燈光下,眼神裡沒有一絲光亮,在光潔的走廊牆壁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阿姨……”
秦悠走了上去,江朝雨伸手想攔住她,卻沒成功,以防萬一,她隻好也跟着走過去。
秦悠:“阿姨,你的脖子很不舒服吧,需要我幫你解開嗎?”
秦悠說着調整肩帶把炮筒背到身後,又試探着伸出手,想把對方脖子上的繩子解開。
女人卻笑了起來,她轉過頭看向秦悠,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樣,“孩子,你别怕。”
她說着拉起了托在地上的繩子,連帶着拉動了後面墜着的煤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然後她雙手把繩子抓起來,舉到頭頂,然後眨眼間伸手把秦悠的脖子套了起來。
江朝雨見狀連忙上去阻攔,可隻見那女人随手一繞,不知道綁的是個什麼結,她不管怎麼拉動秦悠脖子上的繩子,都隻能越拉越緊。
江朝雨連忙拿出鋼筆來,擡手刺向那女人不斷收緊繩索的手。
“放開她!”江朝雨喊道。
筆尖刺破了她的手背,她卻并不閃躲,而是轉過臉來望向江朝雨,再次笑了起來。
她眼角唇邊有許多皺紋,皮膚看上去暗黃枯槁,卻漏出一個溫和的笑來,眼神裡滿是疲憊和消極,好像無底的黑洞一般,隻要看一眼就會墜入深淵。
“孩子啊,别怕,讓我來帶你走。”
耳邊依舊是女人喑啞難聽的聲音,江朝雨眼前的視線卻慢慢模糊了起來,手上也慢慢失去了力量。
糟糕,難怪秦姐會被套住。
江朝雨絕望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