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這才8點不到,不會困擾的,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邀請他一起。”
徐知夏想象了一下……完全不能想象。
王紅今天跳得相當激烈。她好像新學了個什麼課程,據說8分鐘極速調動身體所有器官循環,每天一輪可以年輕一個月,兩輪兩個月,以此類推。
“器官循環快了也死得快啦。”徐知夏說。
她想上網查查陽大關校的事,結果所有社交平台點進去都是空白頁。
……忘了這事了。說起來還是她和周文靜幹的,明天得過去瞧瞧周文靜那邊怎麼樣了。
學校官網倒是有,首頁第一欄就是。她點進去,意外的很長很長一篇文字,沒有用任何通告格式或者敬語術語,就是一篇散文,或者日記,絮絮叨叨說着學校這些年的發展、改革、這樣那樣的大小事,老師和校長吵了哪些嘴,學生有多調皮又有多可愛,學校裡的流浪貓狗“牛不頓”“根号三”“大摩爾”“90邁”“為所有愛執着的痛”如何安置,以及不想點名的有些同學的考級證書和學位證書再不來領就真的領不到了等等等等。
最後平淡又日常地告訴大家,學校宿舍樓下的桂樹開花了,大家來的時候記得折幾枝帶走,願學生們性遠高潔,文華芬芳,宛如月中桂枝。
她怔怔地把最後一段話看了很多遍。
門鈴忽然響了。
王紅正在跳操沒聽見,徐知夏擦擦臉跑過去開門。
沈皓又來還東西,她懷疑自己是個漏勺。
“出門少穿件衣服都沒發現?”看了會她的眼睛,沈皓問:“在家裡做什麼?”
“啊,吵到你了。”徐知夏接過那件薄薄的格紋小馬甲,這實在很難發現,隻是脫了外套後用來凹造型的,并無實際意義,她解釋道,“我朋友在跳操。”
“朋友一直住你家嗎?”
“沒有,過幾天回去了。”徐知夏覺得站在門口聊天很冷,想回家,可是沈皓的站姿像一根松樹插在地上,她莫名覺得很難開口趕人,那難度不亞于鋸倒一棵樹,于是問,“吃飯了嗎?”
接着沈皓就水到渠成進來吃飯了。徐知夏都想抽自己嘴巴,她感覺這就像一種開關,或者遊戲流程,隻要開口對話,就必定觸發固定劇情。
沈皓大概是人機吧,她想,用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AI入侵。
王紅覺得給人家吃剩飯很不好意思,但也确實隻有剩飯了。
于是她們就看着沈皓一絲不苟地吃完了她們所有剩飯剩菜,吃完還自動把碗洗了。
“餓了很久吧。”王紅慈愛地問。
“沒有很久,9個小時。”沈皓回答,順便稱贊道:“廚藝非常好。”
王紅:“謝謝,你也非常會吃飯。”
……大家停止人機對話吧。
她發現今晚的沈皓意外的溫和好說話,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她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他有這樣的轉變。當然也可能不是轉變,隻是一時興起。
“你明天上班嗎?”她問。
沈皓:“我們兩個明天都要上班。”
“……我的意思是,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找周文靜。”
“可以。”
“不行也沒關系。”
說完才反應過來沈皓已經同意了,她立刻改口:“那我現在去請假?”
沈皓說:“不用。”
徐知夏顯得很義正詞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該走的流程怎麼能不走,您不會是想以權謀私吧,無故曠工要扣獎金的。”
沈皓:“……我是說我可以上班前,或者下班後陪你去。”
“……”
徐知夏出離憤怒起來:“就這麼愛上班?你就這麼愛、上、班?!”
沈皓眼神有了短暫失焦,仿佛陷入迷茫,“你希望我怎麼做?”
……好怪的一個問題。
這輩子她隻有和她媽吵架時候說過:“你想要我怎麼樣?”
這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被支配的位置上。
有種不匹配的錯亂感。
她回道:“沒有,那就上班前吧,幾點鐘?”
沈皓:“4點可以出發。”
徐知夏覺得聽錯了:“幾點?”
沈皓:“……3點?”
“不了就4點吧,到時候我下去找你。”
送沈皓到門口,樓道裡燈光有些暗,門裡的暖光從她背後照到沈皓臉上,有種給他打上氛圍燈的感覺,忽然就很漂亮。像那年班裡辦聖誕晚會,晚上大家熄了頭頂的燈,打開聖誕樹上花裡胡哨層層疊疊的小燈泡,看教室中央空地吱哇亂叫的才藝表演。那時候沈皓坐在樹旁,暖燈打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溫暖美好。
她忍不住對這張臉發了兩秒的呆,直到沈皓微微笑了下,這讓他看起來更像小時候了,她忽然像是被什麼撲朔的思緒推着開了口,輕聲說:
“我真想你。”
沈皓愣在原地。
不知道過去多久,時間像變得粘稠,他擡起手,指尖微微探出,似乎想觸碰徐知夏的臉,被她頭一偏閃開了。
一分鐘後。
徐知夏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坐在她家餐桌上吃剩飯的沈皓:“你是不是有病?”
給她幹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