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靜有種沖過去埋進她胸口哭一會的沖動。
可她腿還不能動。
所有人都看向徐知夏。
她皺了皺鼻子:“什麼泡面,怎麼這個味。”然後走進來,蹲到躺椅邊,觀察仰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人。
李群很無語:“香菜味,怎麼了,便利店就剩這個了。”
徐知夏:“這也能吃得下。”
周文靜笑了聲。
氣氛忽然沒那麼沉郁了,仿佛事情莫名奇妙又有了推進下去的可能性。明明實際上什麼也沒改變。
李群覺得她們倆就是來克自己的,不願意再談别的話題:“我們怎麼處理他?”
說完看了眼一直沉默站在門邊的沈皓,那位置很讓人懷疑他随時要跑:“你也有份吧,沈隊長。”
被她輕巧的一句話,這個團夥忽然擴大了一倍。
沈皓沒有開口的意思。
徐知夏背對着他,從張一君纏着紗布的脖子裡勉強摸到脈搏,看起來一時半會死不了。
要說到計劃,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有的……不就是找個機會不動聲色地上去把人突了麼。可是昨天她看出周文靜想要的不止于此,周文靜想要壞人驚天動地地死去,那她就幫她。
“其實……”徐知夏想到什麼,“其實聯邦法院兩年前就已經在審核廢除死刑的法律了,最近就能通過,以他的權勢地位,就算一輩子待在牢裡,下半輩子也夠舒坦了。”
周文靜抿了抿嘴:“我知道。”
“所以,我們還是突了他吧!”徐知夏拉槍。
餘光裡能看到李群頗有些為難地瞄着周文靜。似乎她也認為那所謂的宏大複仇計劃毫無希望。
“那樣的話,他會滿意嗎?”
出乎意料的,周文靜沒有一口回絕,她用一種相當迷茫的語氣問在場每一個人,似乎這個問題實在太讓她為難了——“他會僅僅因為那個人死去,就覺得公正降臨了麼?”
沒有人能回答她。大概怎樣的回答都是草率且不負責的。
“……或許我們可以徹底把事情鬧得更大點。”
徐知夏用槍口點着自己下巴,眼神也飄飄忽忽不是很确定:“假如讓全世界的人知道,張一君在用手環監視他們?去年年底統計的手環用戶總量,是89億,除掉一半腦子有坑的,那至少會有40億人因此憤怒,40億份怒火夠不夠燒幹他?”
這很抽象,她自己也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要怎麼實現這樣一件事,因為是晚上睡前迷迷糊糊想到的,那念頭也許下一秒就能想清楚,也許下一秒會睡着。但是都沒有。
因為有人忽然揉了下她的腳。
——試想一下她在别人家裡睡覺,在快睡着的深夜忽然被人無聲無息地潛進房間,用很奇怪的手法碰了一下。那一下談不上有攻擊性,但也絕對不代表友好,那是一種,手掌完全包裹住腳,又細緻又遊離地搓揉了一下的動作。
她聯想到自己無事撫摸自己那把槍上的雕花紋路時候的動作。
這超級恐怖,她瞬間就吓醒了,脖子裡一片涼飕飕的,任何思路都被打斷。
“我好像懂你意思了。”周文靜若有所思,點點頭,“行,讓我先想想,你們回去吧,待會不是要上班?”
“是啊,我還是早班。”李群好像突然聽到下課鈴的狀況外的單純中學生,竟然立刻就開始收拾吃剩的垃圾了,“沈隊,要不一起?”
徐知夏覺得她像個僞人:“有必要這麼愛上班?我們現在都……幹這個了,你怎麼還老想着上班?”
“小妹妹,複仇是理想,工作是生活。”李群穿好外套,看了眼張一君,“要不要我先帶走?放這裡影響你心情嗎?”
“就放這裡。”
周文靜和徐知夏同時說。李群看到她倆偷偷對了下眼神。
“啧。”她很識趣地攬着沈皓朝外走,“别在這耽誤人家說話,你不上班嗎?”
“徐知夏。”沈皓站在門口,叫了聲。從徐知夏進來到現在,他第一次開口。仿佛徐知夏有什麼點啞穴的能力。
徐知夏堵他:“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固定雙休的,今天周日。”
“……晚上記得回家。”沈皓說。
趴在窗前看到兩人完全離開,徐知夏火速拉上窗簾和門簾,貓着腰竄到周文靜旁邊,“幹活幹活。”
周文靜看她鑽來鑽去布置東西的樣子很有意思,笑着問:“你還沒和我講你的計劃呢。”
“哎呀,很簡單的,你的老本行。”徐知夏将張一君扶着坐起來,腰部支撐住,又在他背後的牆上随便挂了點東西,“你就說你行不行。”
周文靜:“我還是很行的。”
沈皓到了部裡,心裡一直不踏實,他開始後悔讓徐知夏一個人在外面。
雖然這個念頭聽起來好像很奇怪。
何雨一邊走過來一邊發消息給他:“隊長,審訊室那邊要你去一趟,說是……呃,抓來的人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