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重開的時間點是起始點,告白失敗是終點,那麼這個中間的時間是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之内,她無論怎麼按開關——也就是告白行動,最後回到的都是同一個起始點。
當徐知夏本人的真實時間進程走過這一小時以後,她再去按開關,重開的起始點就會刷新,刷新為這次終點的前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她雖然一直可以重開,但時間是一直往前走的,她這輩子也無法回到昨天。
接下來,她再怎麼折騰,都不可能再早于12點50了。
徐知夏一下子緊張起來,心裡怒罵了一下這個廢物技能,然後掏出手機報警。
保安不滿了,你不僅不聽我話還打電話,打電話就算了還打給巡安部,是不是不把我的工作能力放在眼裡。
他正準備教訓這個學生幾句,就聽對方的電話接通了,他趕緊閉嘴。
“你好,林河高中,很可能有危險分子潛入我們學校了!我……我看到的,它很高……對,沒進來呢,别問了你們先過來。”徐知夏最後一副不想再交代的模樣,利落地挂斷電話。
保安覺得她挺有種的:“敢跟巡安員這麼說話。”這樣看起來對他的态度還算不錯了。
徐知夏不理他,走到之前聽到動靜的地方,左手邊是學校的圍牆。
她手扒着牆壁,腳一蹬就攀了上去,兩步就跨在牆沿上。
翻牆,她是專業的。
保安頭頂飄起個問号:“同學,我還在呢,是不是太大膽了。”
由于沒有親眼目睹當時情況,徐知夏不知道殺人犯是從哪裡進來,從目擊者的描述中,似乎正門或者圍牆都有可能,加上她之前聽到的聲音,沒準就是從這面牆進來的。
這面牆下是學校的露天車棚,今天隻有高三學生過來,還來得不全,所以車輛稀稀落落。
徐知夏視力好,一下子就看到東南角躺着個蛇皮袋一樣的東西,裡面鼓鼓囊囊,大一坨。她想到賣西瓜的貨車,車上全是這麼大的鼓鼓囊囊的麻袋,每袋裡面大概有十幾隻西瓜。
沒有别的東西,沒有人,也沒有怪物。如果是那些人驚訝的那麼高大的東西,不至于在這麼一覽無餘的情況下看不到,除非……
已經進某個室内了?
徐知夏一下子站起來,在牆沿上高高地踮起腳,視線拉到最大,企圖從各個門窗裡看到什麼。
什麼都沒有。
一無所獲的徐知夏有點急了,看到保安還傻愣愣站在牆底下,一副用眼神逼視她下來的模樣,她恨鐵不成鋼地問:“你剛剛沒聽到我打電話?”
保安:“我好像聽到了。”聽到什麼了?他好像隻聽到這人很拽地和巡安員說别問了……還有危險分子什麼的……危險分子!
他想沖回去拿棍子。
徐知夏一激靈,想到什麼,大喊:“先等等!”說着眼見保安刹不住車,她從牆上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将人踩住。
“它很可能在你的保安室裡。”徐知夏貼在他耳邊幽幽地說,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語氣幽冷。
保安又痛又怕:“你先起來!”他向後擡起手去拍徐知夏,想把人拍下去。
“……徐知夏?”
帶着不确定,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徐知夏一擡頭,看到沈皓正半彎着腰,疑惑地看着她坐在保安身上。
沈皓這時候來?那看來殺人犯還沒去保安室。
徐知夏面不改色站起來,拍拍保安身上的灰:“沒事了,去拿你的武器吧。”
有沈皓在旁邊,徐知夏覺得安心得多,這樣她可以随時按開關。
大腦判斷足夠安全之後,又冷靜地轉動起來。徐知夏分析保安出事的時間應該在1點以後,學校通知的集合時間是1點,按照學生們的習慣,肯定有1點以後來的,但是直到1點40以後有其他班的人離校,才被人發現出事。
所以從現在起,接下來20分鐘内,可以算作安全,至少校門口這段是安全的,足夠撐到巡法局來人了。
徐知夏想去看看那袋麻袋裡是什麼,會不會那殺人犯就藏在麻袋裡?趁它沒出來,可以亂棍打死。
保安不讓她去:“你都說學校裡有殺人犯了,你們都不許再進去,就在這裡等。我打給教務處讓大家撤離。”
撤離?會不會撤離的時候剛好碰到随機行動的殺人犯?會不會待在教室裡才是相對安全的?
徐知夏無法作出判斷。
沈皓差不多聽清楚事情經過,他說:“我去看看你說的那個袋子。”
徐知夏堅決要和他一起去。
眼見拗不過這倆人,再擡頭瞄了眼沈皓的個頭,保安勉強松了口,他還得聯系教務處,就将自己的棍子交給沈皓。
徐知夏一臉嫌棄:“我早說讓你換個電棍。”
保安疑惑:“很早嗎?不就幾分鐘前。”
徐知夏:……好吧,她的時間和别人的不一樣。她這一天也太漫長了吧。
沈皓繞過校門,走進右邊的露天車棚,這裡視野很清晰,确實隻能看到一個大袋子在東南角。他帶着徐知夏朝那髒灰色的厚袋子靠近,一股下水道混合着腐爛惡臭的味道鋪天蓋地,四周飛繞着稠密的蒼蠅,袋子下面滲出黑黃色液體。
徐知夏簡直要幹嘔出來,這像在下水道裡漚了800年後撈出來的搜飯。
她沒有勇氣去打開了,估計摸一下要臭一輩子。
沈皓覺得好像聞到其他味道,他伸出棍子試探着戳了戳,又來回拍了拍,臉色越來越差。
“不用看了,走吧。”他拉着徐知夏往外走。
“殺人犯不在裡面嗎?”直到出了這裡,回到校門口,徐知夏才能呼吸,她剛剛确實沒看到那個袋子動過,裡面肯定沒有活物。
沈皓說:“裡面是屍體。”準确說,是碎屍,且不止一具。這樣的天氣下,下水道的惡臭也蓋不住屍臭和血臭。
徐知夏腳一軟,臉色發青就想吐,但是今天沒怎麼吃東西,她隻蹲在路邊幹嘔了聲。
——所以她之前聽到的黏黏糊糊的攪肉聲,是袋子裡的碎肉,被背在身上行走晃動的磨擦聲?這碎屍是得多碎啊。
不行,不能想,一想又得吐。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屍體,而是想到——按當時聲音的距離判斷,那時候殺人犯就在她身後幾米的地方?
出于某種原因,它選擇将袋子放到學校裡,然後再行動,所以它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