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班主任進來，四四方方的教室裡爆發出一陣漫長的歡呼。好像一場壯觀的謝幕。

班主任闆正幹巴的臉上也浮出些笑意，她招呼大家出去拍畢業照。

前面一個班剛拍完，他們班就立刻趕過去，互相笑着比着身高，站成幾排。

徐知夏遲疑着徘徊了會，還是決定站到沈皓前面，她準備拍照的時候悄悄比個愛心，以此紀念她高中三年無疾而終的初戀。

但是班主任卻隔空對她不停招手，喊：“徐知夏瞎跑什麼，那排是男生站的。”

“往前面走，再前。”

徐知夏在原地生了會氣，才郁悶地站回女生最後一排。她個子高，後面的男生站在矮階上都被她遮住小半張臉。于是他小聲打着商量：“姐，稍微蹲蹲。”

徐知夏不想理他，“自己踮腳。”

拜托，蹲着站很醜，顯得像人猿。

可是她回頭發現男生踮起腳就擋到後排的沈皓了，沈皓好看的下巴被男生新鮮的十米高的炸毛發型擋住了。

她恨不得罵他幾句。這可是他們的離婚照！

于是她上半身微微往旁邊側了側，然後拽着他的褲子：“下來下來，不擋你了。”

由于她斜着站，幾乎和旁邊的女孩臉貼臉，女孩很高興，也斜着貼過來，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

最後徐知夏拿到手的畢業照，就是她和女同學貼成個愛心形狀，臉都擠變形了，她們手裡還比着心。

很難不讓人聯想她們在畢業這天做出了什麼禁忌的決定。

萬幸沈皓露出了他完美的臉，和标緻的脖子。

也不虧吧。

徐知夏站在樓下放照片的長桌旁，安慰自己。周圍擠擠挨挨的同班同學也在挑選照片，每張照片都長一樣不知道有什麼好挑的。

其他班拍得早的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離開了，他們班還在等班主任說兩句。

唉，離别的時刻。

徐知夏收好另外兩張畢業照和證書，那是她的前桌和同桌，這倆人約好似的發消息讓她幫忙代拿，順便還問了她告白進行得怎麼樣。

徐知夏回：沒告白，來的路上看到個帥哥移情别戀了。

損友們贊歎她有大将之風。

校門的方向響起一段短暫的嗡嗡聲，仿佛是人群躁動。

接着，數十聲尖叫聲直沖雲霄。

嘈雜的腳步聲尖叫聲無比混亂地湧過來，徐知夏剛把背包拉鍊拉好，擡頭看去，隻見剛剛離去的人群紛紛跑着喊着撲回來，仿佛洪水在後面咬着他們的腳後跟。

這場景看着很讓人害怕，徐知夏一下子也慌張起來，想跟着跑，但是她不知道要往哪跑。教室裡？樓上？後門？

“……跑！”

“死人了！”

“走走走，躲起來！”

“看到兇手了嗎？大得像怪物！”

“靠，誰死了？”

“門衛啊！頭被割了丢地上！吓死我了！”

“……”

徐知夏捏着包，聽他們叫嚷的内容瞪大眼睛，仿佛忘記了思考。混亂的聲音還在沖進她耳朵，人群即将和她擦身而過。

一雙手分開人群拉住她，拽得她跌跌撞撞往教室跑。

徐知夏循着手往上看，看到熟悉的白色校服。

思緒一下子回攏，她穩了穩呼吸，想和沈皓說點什麼，可是對方力氣很大，一步頂她兩步，他們一路跑到教室才停。

沈皓試圖将她按回座位：“你不要一個人站在外面。”

同學也一個個湧回班裡，短促不穩的交談聲不斷，偶爾帶上了恐懼泣聲。

怪物、死人、門衛、人頭這類詞頻繁出現。

徐知夏心裡一動，胸口瞬間熱起來。她反手握住沈皓的手：“我喜歡你，給個說法。”

沈皓怔住了。

徐知夏掐他胳膊一把：“說詞啊！說不，說滾蛋說你想屁吃。”

沈皓眉頭下壓，他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後面進來的人猛地一撞。一個同學沖進來，反手鎖住門，臉色蒼白，他剛剛從廁所回來，看到一個黑色怪物慢慢爬進教學樓！他手腳發軟地貼着門坐下去。

“怎麼了？”

“你看到什麼了？"

“你也看到人頭了嗎？”

一下子湧過來幾個人問他話，七嘴八舌，那人眼淚都快吓出來了，五官扭曲在一起，雙手顫抖地在嘴前比着“噓”的姿勢。他在求他們安靜。

徐知夏剛要伸手去扶沈皓，眼前畫面一變，陽光照得她眼睛一眯。

再睜開眼是保安想刀人的眼神。

徐知夏發現自己正揪着他的衣領。

——看來不止【直接拒絕】算告白失敗，【間接拒絕】也算，隻要沈皓内心是拒絕的，哪怕他沒說出口，也夠判定為失敗，一分鐘後時間就會回溯。

好殘忍。

保安一巴掌拍開她：“趕緊滾進去，剛才的事我不找你班主任，但是你小女孩一定要注意，不能和社會上的人開男女玩笑。”說完，他看也不看徐知夏，進保安室拿棍子。

徐知夏立刻發現怪異的地方了，回來的時間點變了。

她擡起手環，12點50分。推遲了20分鐘。

看來回來的時間不是固定的，原因是……她這一次告白的時間晚于第一次告白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