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遠侯是在次日登臨左相府,二人在書房秘談,這時過路的下人隻聽到裡面主人家傳來暴躁的斥聲。
南宮菩指着他的鼻子毫不留情破口大罵,“侯邑你是要造反嗎!如今這朝野上下風聲鶴唳,袁兆安但凡咬你一口不管你做沒做過此事,你都得掉一層皮!”
侯邑站在他的面前彎着腰,快将頭給埋進地裡了!面對左相的訓斥,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南宮菩放下杯盞,此茶入口微澀,他放于桌面後便沒在喝第二口了。待冷靜後看着他,“不過這袁兆安若是走出皇城司是能夠給你我帶來更大的利益。”
“此人留在皇城司的确危險。”侯邑一時沒明白,就突然被南宮菩扶了起來,那張精瘦充斥算計的狐狸眼帶着笑道:“你放心,我會讓袁兆安從皇城司出來的,隻不過眼下他還不能死,你可懂?”
侯邑沒能理解。
許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南宮菩聲音沉冷,“内閣之中的秦閣老馬上就要緻仕了,其中翰林院内最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的是陛下的人!”
侯邑心中不免有個大膽的想法,便是這般猜測才覺得左相瘋了。
他居然想讓袁兆安做他的刀!
袁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憑什麼覺得袁兆安能為他所用。
這麼一個禍害,就應該及時殺了!
“相爺,這般做是否太過冒險了。”侯邑臉色變了變,他本就是想讓袁兆安死才求上南宮菩,隻是沒想到這南宮菩的行事比他還要更颠!
南宮菩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張精瘦的臉上隻有一層皮囊堆積的褶皺,風霜年邁卻藏不住他那顆滔天的野心,“隻有能力不夠的人才會害怕危險。”
……
陳輕央一行人坐了兩輛馬車入宮,宮内的人都識得這馬車标識,縱使不識這馬車也還的認得車上主子的臉。
隻不過就算是公主,也是無诏不得入宮,依舊是在門外被攔了下來。
等核查完手續,從東華門進入,便看到了榮華殿的宮女來接,
“奴婢見過六公主殿下,定遠王,何大人,何夫人,諸位請随奴婢來。”
朝着禁宮穿過去,沿途再過兩扇門,又從太清池旁走過方才見到榮華殿的宮檐。待至榮華殿,白徽靈還有些緊張,此次是她第一次入宮,又見宮人行路間落地無聲,面容嚴肅,她素來在家中散漫,此刻也難免拘謹。
待走到裡間看到貴妃椅上的榮太妃時,白徽靈這才覺得親切,她與何昭跪拜行禮:“拜見太妃娘娘。”
榮太妃讓幾人起身,獨獨将徽靈喚至跟前,笑的慈祥,“這便是徽靈了吧,快上前來讓姑祖母仔細看看。當年見你還包裹在襁褓裡,如今卻是長大了。與你母親生的極像,尤其是這雙眼睛。”
白徽靈笑道:“妹妹生的與母親更像,待日後有機會徽靈帶妹妹入宮給姑祖母請安!”
榮太妃笑的很是開懷,精神頭極好,面容笑的紅潤充盈,目光落到了站在近前的何昭身上,眼神卻突然變得犀利,“冀縣縣令何昭?何輝是你什麼人?”
何昭恭敬上前答話道:“回太妃娘娘,何輝是下官的家父。”
“聽聞你靖安七年才中了個三甲進士,按你年歲來算為何此前一次沒考?”
何昭的面色很是淡定,“當年祖母在老家病重,何昭自幼是由祖母撫育,若此時離去便是不孝。奉養祖母的機會隻有一次,學過的知識卻不會忘,科考日後也能參加。”
榮太妃聽完神色倒是好了不少,讓這個何昭走進了些說話。
“你與徽靈成親許久,日後可有何打算?”
“官職升遷制度有禮部選拔,下官會竭盡全力做事。”
榮太妃眼神稍霁,和緩道:“你可想調任回京,留在父母身邊?”
何昭心頭閃過一絲疑惑,有些遲疑,點頭之後複又搖頭,“于長輩身為兒子需侍奉父母晚年,于公我乃一方縣令,若非實質調任不可擅離職守。此番上峰憐下官,才能回來為母親侍疾。”
榮太妃笑而不語,朝着梁堰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将人先帶出去。
待二人一走,便隻剩她三人,陳輕央并未說話,而是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
太妃卻忽然看向她問道:“你覺得那何昭如何?”
陳輕央面上不顯,心中卻拎得清,太妃明顯鐘意何昭,她又何必唱反調,便也撿着好聽的話說:“三甲進士有真才實學,作為縣令安心百姓是個做實幹,為人子女挂念父母孝心可嘉。人品尚佳。”
榮太妃見她的想法和自己一樣,笑容舒坦不少,笑着點了點她的手,“你倒是觀察的細緻入微。”
接着榮太妃又去問白徽靈,“若是叫你留在京城,你可願?”
白徽靈不解其中深意,卻還是回道:“有姑祖母與表兄,徽靈願意!”
得了話,榮太妃笑着颔首,
“去吧,去外間尋你表哥,本宮還有事同公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