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氣，索性連趙希銳叫他也不理了，目光就盯着台上。可是越不去想，心裡就越煩躁，一想到自己養得這麼乖一小孩兒，以後可能會被别的男人，男人！給欺負！他簡直恨不得提起扳手給人把腦漿敲出來。
鄭什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聯誼賽中，省大以絕對性的優勢獲勝，隋青葉被隊友擡起來，相機記錄下他拿着獎杯微笑的樣子，聚光燈灑在他身上，周圍的禮炮聲不斷響起，亮片在空中紛紛揚揚。
選手開始退場，鄭什去了後台，在外面抽了支煙，拿着手機翻看剛才的相片。那張拿着獎杯的照片他越看越喜歡，猶豫了好一會兒，決定設置成壁紙。
“哥！”
鄭什回過頭，看到隋青葉捧着獎杯站在走廊那端，他打開手臂，在隋青葉走過來地時候一把抱住。
“原本我可以更快結束比賽的，不過學校說不能太不給對面面子了，隻好多打了一把。”隋青葉仰着下巴，像隻小狗似的等着他的誇贊。
鄭什揉了揉他的頭，“乖，我家青葉最厲害了。”
“那是當然！”隋青葉得意洋洋道，轉念又想起什麼來，問道：“哥哥，你有沒有不舒服？累不累？要不我們回家了？”
鄭什問：“晚上不和朋友去慶祝？”
隋青葉搖搖頭，“不去了，我都給他們說了。”他心裡還是念着鄭什的病，晚上不肯去聚會，隻和朋友說改天再約。
既然已經定好了，鄭什也沒多說什麼，帶着他回了家。
“今天赢了比賽，就沒有什麼想要哥哥獎勵你的？”鄭什問道。
隋青葉想了想，說：“哥哥不生我的氣就好了。”
“生氣？生什麼氣？”
車子停進車庫，兩個人都沒立刻下車。
“生氣我沒找你拉贊助啊。”隋青葉開始賣乖，笑着道：“玲姐都給我說了，說哥哥為了這事兒很受挫，隻不過呢，當時我想的，你都那麼忙了，那就不要再麻煩你了。”
“你的事，不叫麻煩。”鄭什道。
隋青葉愣了愣，“嗯，我知道了哥哥，以後不會了。以後……”
他輕咬住下唇，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以後，我一定做個好弟弟，需要幫忙的時候就馬上打電話搖哥哥。”
“就這？”
“那還要什麼啊！”隋青葉詫異道。
鄭什撇撇嘴，打開了安全帶，“那行吧，既然青葉沒什麼想要告訴我的，那就算了，反正呢，你的私生活屬于你自己，别人，無、權、幹、涉。”
最後那幾個字過分強調，隋青葉自然也聽出了裡面的陰陽怪氣。他緊跟着下車，一路憋着笑，等到了門口，鄭什擋在他的前面，讓他把眼睛閉上。
“？哥哥給我準備了驚喜？”
鄭什蒙住他的眼睛，“你乖乖的，哥哥叫你睜開你才能睜開。”
帶着暖意的手捂住眼睛，手心還未完全消失的薄繭讓整顆心都騷動起來。隋青葉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其實都不用睜開眼睛，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什麼了。
“小狗！”
隋青葉激動地連包都扔了，那隻他喜歡的小邊牧此時正朝着他歡快地搖着尾巴，往他臉上呼了一臉的口水。
“哥！你什麼時候去給我買的？”
鄭什抱手靠着牆，這一人一狗的場景，讓他覺得無比溫馨。尤其是霞光灑進落地窗，小孩兒身上那件做工廉價的T恤上粘上了不少的狗毛，整個家開始變得熱鬧且吵鬧，不管怎麼說，看到隋青葉那麼開心，他心裡有關于哥哥的擔當或者責任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滿足。
他回房間換衣服，前腳剛進去，隋青葉緊跟着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做什麼？不去和狗玩啦？”
“我有事情想要告訴哥哥。”隋青葉的聲音很低。
房間很安靜，這句話清晰地落入鄭什的耳朵，他正脫衣服，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隋青葉：“我做錯了事。”
“你能做錯什麼事？”鄭什皺着眉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難不成小孩兒終于要出櫃了？自己應該是什麼反應？應該怎麼回答？操，這種事怎麼就沒個模版呢？既不能罵也不能說的，難不成要自己鼓掌叫好嗎！
“我早戀。”隋青葉道。
鄭什愣住了，輕咳了一聲，随手将脫下的衣服蓋在他的肩上，“你趕緊的，去換件厚點的衣服，這都多少度了還穿這麼薄？”
“我說我早戀。”隋青葉重複了一遍。
鄭什無奈道：“不是，你多大了還早戀？逗我玩呢？”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隋青葉朝他靠近的時候，肩上的衣服半落下來，帶着那件本就寬大的T恤也落下了半邊肩。單薄，瘦小，白皙，露出鎖骨。
另一邊鎖骨下面老是貼着一張遮瑕貼，一般是用來遮蓋紋身的，鄭什沒問過，主要是不在乎，打耳洞紋身這些事情他向來懶得過問。
“可以抽一支煙嗎？”隋青葉深吸了一口氣。
鄭什：“……”
隋青葉靠着牆，指尖夾着鄭什最喜歡抽的煙，最終并沒有點，隻是拿在手裡。
“哥哥之前不是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說有。”
“但哥哥沒問我是誰。我知道，哥哥一定想知道是誰。我的私事，我的一切，哥哥想知道就知道，世界上誰都無權過問我的私事，但哥哥不一樣。”
“隻要哥哥開口，我的私事，在哥哥這裡，永遠都不是秘密。”
隋青葉把那支煙攥緊了，煙絲在手指上纏繞着。
可要說問，鄭什問不出口，他小時候沒有經曆過這些，不知道在面對小孩兒感情問題的時候該如何正确處理，一切都處在摸索階段，而現在，他還沒有摸索出一個答案。
“青葉。”鄭什坐在床邊，抓了把頭發，嗓音有些低沉，“感情方面的問題，哥哥不強迫你，隻要你開心，哥哥什麼都支持你。”
“所以。”隋青葉走過來，很突兀地跪在地上，拉住他的手，仰着一張單純好看的臉，“哥哥的意思是，我可以向我喜歡的人告白，不管是誰，都可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