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個女人。

“你找誰？”女人隻把門開了個縫。

先前想好的語言忽然間全從腦袋裡飛出去了，鄭什慌了神，突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阿姨您好！我是鄭什！請問隋建民在嗎？”

“你找我老公有事？”女人警惕地試探道。

鄭什在心底暗罵了一聲，“不，我不是找他，我是找隋青葉，不不，隋小寶，唉，那什麼，阿姨，能讓我見見小寶嗎？之前青葉帶着小寶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

然而，女人卻越發把門縫關小了，“哦，是你啊……那個，青葉帶着小寶出去玩了，他們不在家。”

“不在家？那他們哪去了？”鄭什問。

女人好一會兒沒說話，“我不知道，你走吧。”

說完，啪地一聲關上房門。

鄭什：“……”

奇怪。

屋内，女人沖進卧室，驚恐道：“老公！鄭家那個小子來找他們了！不會出事吧？”

隋建民躺在床上數錢，“出個屁的事！他姓鄭的再無賴，難不成還管到别人家裡去了？”

奇怪，很奇怪。

鄭什邊走邊想，自己好歹是幫他們帶了幾天孩子吧，不至于這麼冷血無情吧？那隋建民在電話裡表現地還挺在乎那倆小孩兒的，怎麼就放心隋青葉一個人帶着孩子出去玩呢？

出去玩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帶着個小孩兒玩什麼？

奇怪，太奇怪了。

他上了車也依舊在想這件事，心裡總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明明隋家是有大人的，怎麼就放任隋小蝶帶着弟弟住在外面？隋青葉他爸媽是出車禍死的，按理說肯定有賠錢，隋小蝶拿着錢，不租房子，也不和親戚住在一起，偏偏是撬别人家的鎖。

除非隋小蝶沒收到賠款。

一輛面包車超了他的車，鄭什夾在手裡的煙都被刮掉了，他正一肚子悶氣，踩下油門又超了回去，面包車顯然是不服氣，又跑到他前面去，鄭什不甘示弱，兩個人一來一回，可沒想到，面包車在超車的時候突然刹了一腳，車身失控，速度沒收住，隻聽砰地一聲，兩輛車撞在一起。

鄭什摔門下車，“有病啊！你他媽會不會開車？！”

玻璃碎了一地，鄭什敲他的車門半天沒有回應，隻隐約聽見裡面發出許多辱罵的語言，他一氣之下拉開面包車的車門。

裡面是兩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其中一人正壓着個小男孩兒進行毆打，一拳拳結結實實打在男孩兒身上，“他媽的！讓你老實你不老實！”

“喂……别這麼激動……”鄭什雙手舉過頭頂，喉結上下一滾。

另一個男人用槍對準了他，黑洞洞的槍口讓人産生生理性的恐懼，男人操着一口外地人的口音，“别多管閑事，滾。”

“滾，我立馬滾。”鄭什表示識時務者為俊傑，拿拳頭的和拿槍的對打，那就是找死。

他往後退了一步，卻看到車内，那個小男孩兒對着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下一口。

“啊——！”

鄭什瞳孔微縮，看清那個男孩的樣子。

“媽的！你按個小孩兒都按不住嗎！”拿槍的男人罵道。

趁他不留神，鄭什一把擰住男人的手腕，随着咔嚓一聲，那把槍落進鄭什手裡，他迅速扣開保險，槍口抵在男人的腦門兒上。

“很危險的，知不知道？”他苦笑道。

男人顫顫巍巍地舉起雙手，“有事好商量，我可以給你錢，今天這事你就當沒看見。”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鄭什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老子新買的車……”

昨天還被他擦地一塵不染的夏利今天就被撞爛了一大半，他低罵了聲，舉起槍托就朝着男人眼睛上砸去。

警察來之前，那倆人販子已經被揍地媽都不認識了。

好在證據齊全，加上這兩人是慣犯，去警察局錄完筆錄，鄭什眼看着就要被放了。

“等等。”警察将他叫住。

鄭什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警官，還有什麼事嗎？我急着帶小侄女兒回家呢。”

隋小寶在他懷裡哇哇大哭。

警察看了眼他懷裡的孩子，又看了眼他，“駕照拿出來看看。”

鄭什：“……”

郝直在警察局門口等着接他，見他出來，馬上張開懷抱沖上去。

“鄭爺！進局子不帶我，還是不是兄弟！”

鄭什一把推開他的臉，蹙眉道：“我說你這腦回路還真他媽有點兒新奇。”

“你這次是見義勇為，為民除害，解救萬千家庭于水火，那些警察就沒說給你頒個獎什麼的？”鄭什賤嗖嗖地道。

鄭什本想豎中指，轉眼又看到隋小寶瞪着倆水靈靈的大眼睛，他慢悠悠地把手放下去。

“得了吧，老子車還被扣了，讓我拿到駕照去領車。”

郝直道：“沒追究你□□的事你就偷着樂吧。”

鄭什想了想，也是。

倆人剛打算叫個三輪車回家，鄭什喊：“隋青葉，走了！”

沒聽見動靜，他回過頭，看向警察局門口。

“……你剛看見隋青葉沒？”

郝直搖頭道：“沒啊，他就沒和你一起出來啊。”

鄭什的喉結上下一滾，把隋小寶塞給郝直，扒開旁邊的草叢往裡看去。

“操了。”他渾身泛起一股涼意。

藏在這裡的槍，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