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秦蕭開口，聲音卻不知為何哽咽了，“但是你要活下來……”

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醫護人員沖了過來。

柯子夜終于松開手，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救護車門關上的瞬間，他輕聲說了句什麼。

秦蕭沒聽清，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滑落。

她出神地盯着滿手的血迹，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在胸腔裡翻騰。

她剛剛許下了一個承諾，代價是永遠無法得知真相。

但是在生死面前，真相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搶救一直持續到深夜。

柯子夜傷得很重，一小塊彈片卡在心髒邊緣，需要進行緊急開胸手術，緊接着又被送進醫療艙躺了幾個小時，這才脫離了危險。

秦蕭走進病房，看見柯子夜靠在床頭，由于失血過多，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子彈擊斷了肋骨，醫療艙植入了生物支架，雖然讓他勉強恢複了行動能力，整個人的狀态仍然很虛弱。

此刻他的嘴唇毫無血色，卻還在沖着她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姐姐，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

“上次故意劃傷自己騙取我的信任，這次拿命威脅我，你還真是擅長演苦肉計。”秦蕭咬了咬牙，聲音漸低，“彈片離冠狀動脈隻差兩毫米！你怎麼敢……”

“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還不想死。”柯子夜彎起眼角看着她，“因為死了就見不到你了。”

他的語調很輕快，明明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卻像是在談論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秦蕭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欠你一條命。之前你利用我的事，從此一筆勾銷，承諾我也會遵守。”

柯子夜忽然揚起臉笑了，那笑容燦若星辰，幾乎讓秦蕭微微發怔。

他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關系，你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秦蕭沉默了幾秒，忽然走上前，俯身抱住了他。

從這個角度，天花闆一角的攝像頭隻能拍到她的背影。

她湊近柯子夜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去把極光信使帶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回不來，你把手上的證據提交了。”

柯子夜僵了一瞬，緩緩擡起手臂，更用力地抱緊她。

這個動作牽動了胸口的傷，他的嗓音啞得厲害，帶着壓抑的顫抖：“……别走。”

心髒的跳動隔着衣料傳來，秦蕭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那是活着的真實感。

過了半晌，她輕聲道：“鄭宛筱的目标是我。你現在這個狀态，我留下來隻會害了你。”

說完她揉了揉柯子夜的頭發，輕輕撥開他的手，轉身推門離去。

……

秦蕭又一次來到了追獵者号上。

這次她總算清閑了許多，一方面是因為追獵者号的各項性能都已經升級完善，另一方面是栗子現在能獨立完成大部分工作，讓她省心不少。

不過栗子偶爾還是會來請教問題，秦蕭也都一一耐心解答。

這天，栗子離開套房前，開心地對秦蕭說：“我已經很熟悉追獵者号的構造，基本可以獨立完成檢修升級工作了。”

“不錯，你很有天賦。”秦蕭真心誇獎道。

栗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我就是想快點成長起來，為老師分擔工作，以後您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看着他天真單純的笑容，秦蕭不想傷害他這份好意，于是笑了笑：“你會成為優秀的機械師。”

栗子進步很快，遠比她預想得還要快。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獨當一面的機械師。

夢魇有意培養栗子作為下一任機械師，這一切一定逃不過他的眼睛。

栗子出師的那一天，很可能就是夢魇殺死她的時刻。

秦蕭再一次來到訓練室，不出意外看到了那道穿着黑色作戰服的身影。

等到最後一個全息影像的頭顱炸開血霧，夢魇收起短刀，向她走來。

秦蕭開口道：“我想再去一趟荒原，帶上地牢裡那兩個人。”

夢魇罕見地沒有拒絕。

兩人心裡都很清楚，這很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的風平浪靜了。

去往荒原的路上，秦蕭在腦海中思索着那座塔頂的密碼盤。

如果道君閉關期間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沒必要多此一舉，設置這樣一道謎題。

也就是說，這道謎題一定可以用某種方法解開。

經過上次的失敗嘗試，她意識到常規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密碼盤的五個齒輪互相咬合，牽一發而動全身，就像在解一個五維的魔方。

秦蕭小時候很擅長玩魔方，但是這個密碼盤顯然比魔方更難，它的五個齒輪大小不一，聯動關系也各不相同。

再加上密碼盤每隔一小時就會自動刷新，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内解開，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等等，魔方！？

她的思維瞬間被一道閃電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