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頓單向施暴過後,洛斯自上而下地俯視着似乎還沉浸在心虛中的巨龍。
他一對漂亮的琉璃粉瞳正不善地眯起。
這件事,他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胡扯一下,還真能詐出來點東西。
洛斯暗自抿唇,輕輕磨蹭了下唇縫,尖利獠牙深深陷入下唇,帶來隐隐痛意。
他皺眉深思,有些恍然大悟,像是突然戳破了前世遺留下遮擋視線的小團泡沫。
怪不得上一世他發情期猛烈襲來時,薩爾趁魔之危,就那麼熟練又從善如流地舔上了他的銀紋,粗粝的濕熱舌頭帶着倒刺磨得他小腹泛紅了整整一個月。
原來這都是早有預謀啊。
估計早在行動前,這條惡龍就不知道在腦子裡演練了多少遍吧。
虧他之前癱在床上裝死,還極富同理心地替薩爾辯護。
突破他下限的殘暴行事和那些害得他差點死掉的羞恥姿勢,他估摸着是龍族傳承記憶不教好的,再加上那時過于意亂情迷的氣氛才會導緻的意外結果。
呵呵——
現在回頭看,根本就是薩爾本身品德敗壞啊,真是心機到家了。
越往深了琢磨,洛斯緩過勁來,越覺得自己像是窺探到了什麼真相。
他白皙又修長的手指死死捏着眼前人的耳廓,暗自又使上幾分勁。
薩爾的耳廓在刺激下,極速充血,應激發燙到一種近乎灼傷洛斯的程度。
他讪讪一笑,嘴裡含糊着解釋,企圖岔過這個離家出走的話題。
“小斯,其、其實吧,也不能完全怪我。我當時其實隻是想偷偷跟着你,做個魔法标記就跑的。但是你脫衣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來不及閉眼睛就全看到了……”
瞅着小魅魔憤怒到快要噴火的眼神,薩爾狡辯的聲音越發輕了起來。
“但我發誓……我就隻看了一眼,就馬上閉上眼睛了。我也是很無辜的受害者啊。”
很輕、很輕的氣音在僵持的兩人中回蕩。
“我回去還流了整整三分鐘鼻血呢,可傷元氣了……”
一向直白的黃金巨龍繼續執拗地袒露着當時的情形,試圖用自己的老實交代等價換到小魅魔的“無罪釋放”釋令。
但想象都是無比美好的,現實往往是冰冷又殘酷的。
聽到薩爾居然還敢委屈巴巴地争辯,甚至定義自己是“無辜受害者”,洛斯真是要被徹底激怒了。
這不要臉的行徑加上執拗的觀念,讓他徹底幻視上一世那頭兇戾又恬不知恥、還愛一條路走到黑的黃金惡龍。
——以及那些他們無數次在沉默中對視着流淚的死寂瞬間。
世界驟然在他眼前變成了無聲的黑白默劇。
他其實一直都很不理解,現在也一樣。
為什麼他們糾纏來、糾纏去,最後總是停滞在最痛苦的極端關系上?
互相折磨嗎?
但又說不上來,他不是那種愛委屈自己的受虐狂,薩爾也沒有虐待的癖好。
他們也有過一段溫暖的、在冬日裡能緊緊依偎的幸福日子。在薩爾放棄搞奇葩操作的時候,他們可以一起商量明早該吃什麼、魔法卷軸的收藏以及包養心得還有後山紅色漿果的味道……
洛斯有些時候好希望自己的心腸能再硬一點、再狠一點。
這樣就可以不用夾雜在逃離還是留下的兩難選擇中,沉默又痛苦地繼續佯裝無事。
低落的小魅魔雙掌捧着薩爾愣住的臉,宛若獻祭一般的姿态。他釉白臉頰肉輕輕貼在黃金巨龍發燙的右臉頰。
蒼白冰冷的皮膚被接觸面不斷傳輸過來的熱氣熨出幾分動人的水紅。
望進薩爾那赤金豎瞳時,他看到了一片濃重稠深的鎏金中躺着縮小的自己。
隻有小小的他一個——灰黑色長發、粉眸、頭頂盤曲的小犄角——沒有記憶裡那些永無止境的窺視、妒忌、猜疑甚至是痛苦的翻湧情緒。
那是——洛斯近乎探究地死盯着薩爾的眼睛,眼眸深處久違的清澈底色把他一下拉回現實。
………那是幻境與現實錯就所誕生的奇迹。
薩爾,你也在為我痛苦嗎?
小魅魔帶着淺淺的哭音,突然湧上的自厭情緒一時間竟讓他有些惡心得想要作嘔。
他淺細的喉嚨正在艱難地喘氣,換氣,再呼吸。
剛緩過這陣的難受,他就一把松開鉗住巨龍的手,退後一步。
無視薩爾眼中的詫異,他利落屈膝,狠狠蓄力,大腿一記頂撞向薩爾的小腹,像是發洩一些壓在靈魂裡很久的不滿。
憑什麼!
就隻有他陷在這些記憶裡内耗,而這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龍可以過得那麼舒服。
洛斯抱肩,在旁邊痛快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唔——
薩爾吃痛地悶哼一聲,硬抗下着,藏在發絲下的金色瞳孔神色卻很柔軟。
痛歸痛,他還能忍!!
反正自己皮糙肉厚,這點烏黑淤青過幾個小時就能消掉。
如果揍他,能讓洛斯開心的話,那可真是全天下最好最劃算的買賣。
他低頭,痛到顯出幾分猙獰的俊臉上想到這,硬是擠出一抹笑。
但打歸打,罵歸罵,最後還是要靠他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