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清淨摸魚,是兄弟,就該為他兩肋插刀。
好不容易打發走頂頭上司,他窩在椅子上,雙目渙散,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小卷的絮絮念,還随手找了個東西打發時間。
靜寂的傭兵大廳内傳來一聲清亮的震響,隻見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活把玩着桌上的印章,好不潇灑。
但不過主人幾個瞬息的出神,印章就在淡粉指尖脫落,險些釀成不慎墜地的慘劇。
“小斯,好久不見,還記着我這個老情人嗎?不過,你還是老樣子呢……”
特意拉長的尾音,讓暧昧話語在空氣中含糊不清。
來者高大挺拔的身軀撐出一片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印章,一副想把誰捏死的架勢。
一雙幽深紅眸掩埋在烏黑帷帽下,滿含侵略性地吞食眼前不告而别的負心人。
隔着一桌之遙,洛斯懶懶掀開眼皮。
他有一雙粉寶石般透徹的眼珠,透光性很完美,在陰影下也流轉瑰麗光彩,此刻卻流露出短暫的困惑。
?
誰啊,他怎麼不記得自己喪偶之後還有過情人了。
更别提老情人了。
洛斯自诩他潔身自好的程度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哪個犄角旮旯裡還能找到第二個小寡夫魅魔,不僅克制本能的欲望,還像他一樣遊曆大陸三百年也沒有發展下一段感情呢?
不是他自戀自誇,這絕對是神明都應該誇贊的偉大史詩!
要是他的亡夫——那頭偏執狂惡龍如果突然複活,估計都會淌下幾滴清淚,後悔他當初囚禁魅魔的不理智行為。
他垂眸凝視着自己一頭灰暗長發,暗自搖頭得意。
洛斯暢想着那頭巨龍陰森眼瞳中流下淚水的場景,心裡暗爽,嘴角不由微翹,勾連着兩個深陷酒窩若隐若現。
但這番狡黠表情落入血族親王西修眼中,無疑是族人常說的渣男蔑視。
據吸血鬼們口口相傳,漂亮美人向來詭計多端,都特别擅長用謊言迷惑人。
他們自大驕傲,往往會把癡心苦求的追愛者視作作繭自縛的囚徒,再用拙劣的謊言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間。等他們榨幹了玩物的使用價值,又或者是厭倦了這場遊戲,就會拍拍屁股,潇灑離去。
隻留下錢财兩空的可憐蟲自怨自艾,痛苦餘生。
西秀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被這個壞魅魔白玩了,恨得牙根都快咬碎了。
回憶沉浮中,洛斯瞥着眼前這個自稱他的“老情人”的黑衣紅眼男面色上明顯的憤恨忐忑,甚至還有些深閨妒夫般的幽怨。
他滿心不解,但又懶得思考。
隻微微垂首,漫不經心地戳了戳側臉的十字耳環,脫下□□的制服外套,起身伸了個懶腰。
在血族親王西修眼中,脫掉制服外套的灰黑發“人類”像是顆擺脫了蚌殼遮掩的瑩潤珍珠,散發出一種無關血液,但是讓他牙尖隐隐發癢的香氣。
伸展的動作,讓掐腰修飾的啞光腰帶勾勒出一道驚人的細窄曲線。往下明明是人類設計的老土西褲,卻因他驚人的腰臀比,意外地撐出一個飽滿誘人的弧度。
讓人忍不住疑心,一把掐上去,或許會有豐盈軟肉從指間溢出。
【報告大懶蛋!找上門的是你送回家的那隻小蝙蝠,不過人家現在好像發達了,都是尊貴的親王了呢。你可以狠狠敲他一筆,桀桀桀——】
惡龍留下的遺産——魔法卷軸确實是繼承了龍的貪婪,此刻連十字耳墜的裝飾都變成了亮晶晶的金币,還好沒人注意到。
洛斯懶得和找上門的奇怪人物糾纏,自從他安定在這個小鎮,就會有很多東西莫名其妙地纏了上來。
有些是他在三百年曆程中結交過的朋友,有些他毫無印象。
一開始他還耐下心講道理,說理由,但換來的是他們變本加厲的糾纏。
雖然這些糾纏跟他惡毒的前夫相比,完完全全是徹頭徹尾的小把戲,幾乎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心理負擔;但總讓他回憶起那頭可惡的龍,就是非常惡劣的行為了。
對此,洛斯特意研究出三種套路應對。
1.生物數=1,采用給任務法。
随随便便給個需要幾百年才能完成的奇怪任務,先敷衍過去。小卷算過這招至少能拖個一千年。
2.生物數>=2,采用挑撥離間法。
隻需要他照着爛俗劇本念上幾段似是而非的黏糊糊話,都不用他再多說幾句,他們立馬就出門打架了。小卷精密推測,這招會導緻全員負傷,效果好的話一勞永逸。
3.以上招都失靈的時候,他隻需把藏在胸口的金色龍晶掏出來,再擺上一副泣淚懷念的神情。
小卷無需計算都知道,勝率百分百。
畢竟誰家好人或者好魔,閑着沒事幹,願意去招惹有雄厚夫家背景支撐的小寡夫。整個大陸都知道,那些龍谷裡的龍全是莽夫,睚眦必報到了一種近乎冷血的程度。
還沒等眼前的紅眼怪說話,洛斯就先發制人采用戰術一:“唉,好久不見。其實我離開隻是出去尋找一樣寶物,隻是到現在還沒找到。那樣寶物需要一千滴不同高級血族的血來激活。”
初出茅廬的西修瞪大了眼睛,一把握住洛斯試圖偷偷拿回印章的手,連連點頭。
灰黑發魅魔嘴角抽動了一下,趕緊握着印章抽出了手。他自己嫌惡地撚了撚手指,像打發粘人寵物似的,又曲起手指刮了刮對方大衣的衣角。
走吧,孩子——
快回家吧——
不然被西亞抓到了,他這份事少錢多還方便摸魚的工作也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