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藤妖看着一層水果疊着一層蛋糕的蛋糕胚，眸底亮晶晶的，心想阿娘吃到後肯定會很高興。

他目光跟着慕靈捷的身影移動而移動，時不時看下桌上那個透明袋子裝着的白色膏體。

外面傳來鈴铛聲，小藤妖心中一喜，有客人來了。

眼瞅慕靈捷走出廚房了，又聽到她在跟客人交談，小藤妖小步挪近塑料袋子，分神注意外面的動靜，指尖變出一根又細又長的嫩藤條，小心仔細地打開塑料袋，鑽進袋子裡，挖了一口奶油，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慕靈捷送客人離開後回到廚房，撥開布簾就看到小藤妖還在偷吃。小藤妖這時也注意到她，朝她看來，滿嘴奶油，他伸手擦掉嘴邊奶油，帶着哭音，“我不會再偷吃了。”

不一會，整張臉都糊滿了奶油。

慕靈捷眼帶無奈地給他找了條新毛巾，“小藤妖，你幾歲了？”心裡默默地想，要是歲數比我還大，我擂死你。

小藤妖使勁地摩擦自己的臉，聽懂了慕靈捷的意思，小聲道：“七十五，比阿離小五歲。”

阿離比小藤妖大五歲，但她心性俨然是一個大人了。慕靈捷心裡想着，低頭看小藤妖，“那你也不小了。”

“想給你阿娘做蛋糕就認真點。”慕靈捷捏了捏發脹的眉骨，“照你隻想吃，到時東西還沒到家，你先給吃光了。”

“有必要學嗎？”

東西還是半成品，廚師先給清盤了。慕靈捷想到這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餘光暼見小藤妖耷拉腦袋，眼淚在眼睛裡徘徊，兩隻手也攥得緊緊的。

小藤妖：“但是真的太好吃了，我忍不住。”他喊出來，也哇的一聲哭出來。

起琛推開店門時就聽到廚房裡有小孩在哭，等走近時看到慕靈捷蹲在小藤妖面前，托着下巴看小藤妖哭。

沒有勸，沒有哄，有的隻有在看戲。

小藤妖見她這樣，哭的更兇。可下一秒，他看到門口伫立的男人時，頓然收回眼淚，咽下哭音。

慕靈捷扭頭看向門口。

“下午好啊。”她站起來，嗓音懶散輕佻。轉身找了剪刀，将裝着奶油的保鮮袋剪了個口，在蛋糕胚上演示了擠奶油的動作，指着已經弄好的奶油塔，然後看向小藤妖，“來，你來試試。”

小藤妖偷吃，她其實無所謂，就是怕他往後養成偷吃的習慣，小錯終會養成大錯，趁人還小的時候，先教訓一通總歸是好的。

“待會我會回來驗收。”

小藤妖眨着眼睛，忐忑接過，“你不在這？我擠不好，怎麼辦？”

“你總要上手嘗試，現在就嘗試，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你阿娘不會嫌棄的。”慕靈捷敷衍他。

小藤妖嗯了聲，心裡卻在想阿娘生日還有三天，他明天纏着慕靈捷就行。

慕靈捷經過起琛時，打量了他一通，“你跟我過來。”

起琛聞言跟了上去。

小藤妖偷擡眼，打量着他們兩人背影，這時前頭就傳來慕靈捷的聲音，“小藤妖，你看下店。”

*

慕靈捷遞給起琛一罐飲料，看見對方沒接，“果汁飲料，沒有酒精成分。”等起琛接過，她嗤笑：“你們這裡沒有這種東西，你竟一點都不覺得離奇。”

起琛捏着易拉罐。

慕靈捷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擡腳踢了下腳邊一塊鵝卵石，石頭掉進水裡發出“撲通”一聲。

她打量着起琛的臉，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迹，半晌後，她冷聲道：“我出現這，你不奇怪，說是出現了裂縫。”

慕靈捷又蹲下來，她喝了一口菠蘿啤，接着說：“阿離，小藤妖看見我廚房裡那些東西，都覺得神奇，但起管事……你沒有。”

一直都沒有！

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妖怪，再怎麼見多識廣也僅限于妖界，對于人類世界，理應是陌生的。

但起琛的表現，太淡定了。

她歪起頭看他面無表情的側臉，平靜道：“你在人類世界生活過？”她不是在問他，而是在陳述這個事實，并且慕靈捷覺得，起琛經常往返妖界跟人界。

起琛微微挪了下，聲音冷靜，“你想多了。我一開始就講過，我們這裡與人類世界是同個年代，隻不過我們的裝扮這樣而已，因為妖王喜歡。”

半晌過去，隻聽到慕靈捷哼唧了聲。

“吃了。”

慕靈捷擡眼，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藥丸子。她看着這顆“麥麗素”，睨笑，“不敢吃。”

随随便便就吃藥，還是起琛的，她更不敢吃了。

起琛維持着這個動作，少頃開口，“吃下去，我不想一直彎着腰跟你說話，”見慕靈捷嘴巴張開正要講話，他眼疾手快地将藥丸塞進她嘴裡，接着說：“更不想同你一樣，蹲着講話。”

這時的聲音明顯帶着上位者的姿态。

慕靈捷聽得直覺心裡憤懑，騰地站起身，手在起琛背後狠狠地推了一把，看他沒反應過來一腳踩進旁邊的池水裡。

“爽！”她大笑出聲，吐掉嘴裡的藥丸子，注視着起琛狼狽的樣子，“你未免把人看得太蠢了。”

她明明可以擺脫妖界的控制，偏偏被戴上手镯，每天往返進來妖界，賺錢還債。

去他的招财貓，一灘爛泥就被這樣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