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脫離危險了，隻是他身體狀态本來就不算好，之前就有些過勞了，所以還需要修養一段時間。”

陸妄點點頭，“那犯人呢？你們準備怎麼辦？”

“犯人？”江辭聞言多少有些懵，“警察已經抓走了，之後估計會走司法程序什麼的吧。”

“我們這些醫生雖然很憤怒，但也不是執法機構。”

言下之意是就算想怎麼辦也不能怎麼辦。

陸妄看着難得在他面前露出迷茫傻氣模樣的江辭，心裡酸熱得有些不像話，“我們可以起訴他。”

“起訴？”

“等等，你是說我們？”江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旋即搖了搖頭，“不行，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我知道的。”陸妄強勢地打斷了江辭的拒絕，“難道你要我從現在開始就不工作了，成天在家裡躺着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打官司這個事情最耗費精力了，我不想……”

“我想。”陸妄學着江辭的樣子溫柔地捏了捏對方的手，“雖然我當律師的目的可能有些不純粹，但我現在是真心想當一個好律師的，所以江醫生，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接一下你們的案子呢？”

“你有。”

江辭從以前就知道，陸妄雖然看着斯文，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格。

所以哪怕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倒黴同事不想起訴了，他也會以被害者的身份去提起訴訟，讓陸妄完成想為他…們這群醫生出氣的心願。

隻是陸妄現在的身體狀況确實不算理想，他實在是不願意拿陸妄的健康去冒險。

“你真的不用擔心我。”

陸妄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江辭心中的憂慮，連忙保證道：“我不會勉強自己的，我向你保證，哪怕有一丁點的不舒服我都會立刻停工，這樣行不行？”

江辭知道這已經是陸妄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但一想到陸妄要接這個案子也是因為自己，他心裡就一陣氣悶。

回想起來，當年他學醫也是為了陸妄。

可學來學去，他卻連陸妄的體檢報告都沒仔細看過一次。

還要等到陸妄發病暈倒自己才知道對方的身體居然已經差成了這樣。

江辭忽然有些迷茫。

巨大的挫敗感幾乎要将他淹沒，但他面上卻是不顯，隻是做出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妥協模樣。

陸妄得到了江辭的允許，心情終于輕松了一些。

他其實并不希望江辭把自己當作一個病人來對待。

因為每到這時江辭看向自己眼神中巨大的愧疚感幾乎要壓得陸妄喘不過氣來。

他希望自己的愛能給江辭帶來力量，而不是束縛和枷鎖，更不應該是無止盡的自責。

直到此時此刻陸妄終于發現他希望江辭是開心的，幸福的，哪怕這樣的開心幸福裡沒有自己，他也會為對方由衷地感到高興。

兩人在各異的心思中沉默地對坐着，在一起的喜悅已經被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陰雲掩蓋住了，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前路，又退不回原點。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陸妄到底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想了想找了個不那麼沉重的話題。

江辭聽了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猶猶豫豫地試探着問：“其實你随時都可以出院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住幾天，醫院的設備比較齊全，家裡還什麼都沒準備，所以……”

陸妄到底還是被江辭這副樣子激起了火氣，他實在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那麼的悲觀，明明顧承望說自己的病情并不算嚴重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其實陸妄現在的身體狀況總體來說還挺理想，如果陸妄自己不作死的話，靠着藥物維持正常生活基本沒什麼問題。

可問題是，江辭實在是太害怕了。

因為自己是醫生，所以他更加明白，有些時候一些很莫名其妙的，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因素，都能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他實在是不敢拿陸妄的命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