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怎麼在這兒?
謝泠順着裴昭的方向,看到了他對面站着的儲同年,他臉色鐵青,指縫中的銀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裴昭,你要袒護殺了我兒的兇手?”儲同年壓低聲音,盯着裴昭,眼含威脅。
裴昭神色有些不耐煩:“儲日瑛是被魔氣所傷,與謝道友無關。”
儲同年怒火中燒,不知道裴昭是真傻還是裝傻:“她拿着我們儲家的招魂幡!”重點不隻是瑛兒沒了,而是招魂幡還在這個女修的手裡。
“秘境中生死機緣皆要自負,萬長老在秘境開啟前就已經宣讀規則,況且鏡城禁止私鬥。”裴昭神色平靜。
謝泠側頭,微微揚起看向裴昭,心道:這死闆也是有死闆的好處的,不過……她視線下移,露出了一絲錯愕。
裴昭今日倒是同往常一樣一身黑不溜秋,但仔細看去,衣料質地細膩,泛着暗紋光澤,衣襟與袖口處繡着繁複的金線紋樣,宛如古老畫卷中走出來的神祇。
她眼神不着痕迹地掃過他,突然停在了某處,謝泠眉梢一條,眼睛微微睜大,每一根眼睫毛都透露出震驚。
謝泠先擡眼看了看神色平靜,刻闆守矩的裴昭,然後目光下移,不自覺黏在了他身上的黑色镂空内搭上,她這個角度,正巧能看到他内裡穿得……
好吧,他什麼都沒穿。
什麼都沒穿!
裡衣都沒穿!
正面看尚且還算正常,但二人離得近,透過内搭,一眼就能看到若隐若現的胸膛,好巧不巧的是,謝泠又站到了他的側面,領口微敞,像是精心設計好的領口弧度,正面看恰到好處,但側面看,直接讓她看到内裡大片白皙的胸肌。
謝泠再次擡眼看向裴昭
百年未見,這家夥不再樸實無華,改走低調奢華,悶.騷路線了?
到底是哪路來的女修,竟然把他調成了這個樣子!
謝泠抱拳,謝泠佩服。
尤記得當年倆人打架,自己不小心砍斷了他半截袖子,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就這麼暴露在了光天之下,謝泠沒忍住,販了個小劍,朝着裴昭就吹起口哨,這家夥直接氣得拔劍,招式全無,一頓亂砍,那次也是謝泠唯二輸掉的比鬥。
這種古闆恪守的男修,也能這樣?
思及這些年聽到的傳聞,聽說這家夥在玄天宗殺了宗主,還扶持了個傀儡上位,要配着這麼一副被權力腐蝕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倒也不是很奇怪。
謝泠思緒飛來飛去,面前的儲同年見她走神,更添怒意,他壓抑着脾氣:“把招魂幡交出來,我可以看在裴昭的面子上,不為難你。”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看向謝泠。
意外的是,裴昭的眼神格外平靜,他眸子裡沒什麼情緒,既沒有讓她将東西還回去,也沒有讓她解釋搪塞的意思,就那麼安靜的看着她,仿佛她無論對儲同年做出什麼反應,他都能欣然接受。
謝泠微微挑眉,對他這副樣子,突然起了逗弄的興緻,她轉頭看向儲同年,無辜搖頭:“不還。”
沒有解釋,就是不還。
“你!”儲同年被她這“無所畏懼”的樣子徹底激怒,五指聚攏,靈力蒸騰而出,凝成一個光球朝着謝泠而去。
就見謝泠直接順勢朝着裴昭身後一躲。
光球在半空中被擊碎,碎裂的靈氣如星子落在地上,像是一場煙花秀。
“儲堂主若是冷靜不了,本尊不介意幫你。”裴昭的聲音冷下來,空氣中似乎有劍鳴聲。
裴昭的劍許久未曾出鞘,往日他還算是匡扶天下的無情道劍尊,但那事之後,劍尊不過是尊稱,儲同年不欲與裴昭硬碰硬,但也不想這麼落荒而逃,隻好嘴上不依不饒道:“裴昭,我看你是腦子壞了,一個散修也值得你這麼……”他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被氣笑出聲,“還是說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将裴霁的“身份”說到他的面前。
裴昭臉色發冷,眸子沉下來盯着儲同年。
儲同年見到他這副模樣,自覺自己戳中了裴昭的痛點,後脊發涼,但仍舊強撐着嘲諷道:“你們等着。”說罷,他轉身離去。
謝泠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深,儲同風的魂魄被封印在招魂幡中,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幡給他,謝泠斂下眸子,況且她懷疑儲同風的死和儲家脫不開幹系,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