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老再次看到裴昭,就是他抱着手上的謝泠,将她放在了打掃幹淨的偏院屋子裡。
這院子是散修盟最偏僻的院子,不過倒是距離玄天宗的院子一牆之隔。
裴昭将謝泠送到房間内,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微微顫動的眼睫,微微搖頭一笑,對着身後跟進來的李長老說道:“一會兒會有醫修來診治。”
“哎,我替這丫頭謝謝劍尊。”
裴昭不置可否,轉身離去。
待他離開,謝泠才睜開眼,好似是剛剛醒來的模樣,李長老上前感歎道:“你這丫頭也是好命,居然得了裴劍尊的青眼,你好生歇息,一會兒會有醫修來看你的傷。”
李長老将散修盟發下來的份例放在桌子上,也跟着轉身離去,留下謝泠一個人揉了揉自己發痛的右肩。
她刻意沒有恢複傷口,此刻整片左肩鑽心的疼痛,她坐起身,一眼就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衣服潔淨,應當是裴昭那家夥幫她施了個清潔術。
謝泠輕啧一聲,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潔癖,無趣的緊,居然會把她送到城主府醫治。
她可不覺得裴昭這家夥有那麼好心,估計是因為裴霁的關系,難不成,之後他還會像前世看的電視劇裡那樣,甩給自己幾百萬靈石,讓自己離開他兒子?
謝泠思緒越飄越遠,直到鏡城駐紮的醫修來替她治傷。
她傷勢很重,右肩貫穿,魔氣在她的傷口上肆虐,久久不能愈合。
饒是見多了大場面的醫修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友别擔心,我治不了,但是可以搖人。”那醫修掏出玄天境把自己師尊沈滄瀾搖了過來。
那醫修雖然不知道如何處理傷口,好在止疼藥管飽,等到天色已近傍晚,謝泠換了一身松散的青色外袍,散着頭發坐在室内捧着話本看的津津有味。
傷患太多,直到太陽西沉,天邊的雲霞被染成了深紅與紫金的交織,沈滄瀾才匆匆趕來這處院子,一進到房間,就看到謝泠躺在院子的搖椅上,他錯愕:“是你?”
他沒料到住在這院子的人居然就是謝泠,
這幾個時辰裡,那四個同儲日瑛一同躺在飛舟上的修士出了名,尤其是謝泠和楊英叡這兩個散修,不過後來楊英叡被人扒出來和萬劍宗有關,關注度稍有下降。
據蔣拂如所言,他們幾人戰勝了出世的大魔,這其中竟然有一名散修,更離譜的是,在儲日瑛都死亡的情況下,這個散修居然隻肩膀受了傷。
雖然傷的比較重,但還竟然還活着。
沈滄瀾從儲物戒中掏出藥箱:“謝姑娘這幾個時辰出了名,估摸等不到明天,各個宗門就會喚你來問話,還會有宗門邀你入宗門修行。”
謝泠好奇地看着他手裡的瓶瓶罐罐,“哦。”
沈滄瀾拿出紗布和金瘡藥:“謝姑娘想好去哪了嗎?我覺得玄天宗就不錯,不過沒有我們藥王谷好。”
“沈谷主這是在向我發出入門邀請?”
“自然,我們藥王谷很期待謝姑娘的加入。”
“不必了,我醫修一道沒什麼天賦。”謝泠脫掉外袍,露出半個被魔氣覆蓋的肩膀,上面的黑霧和煞氣如同活物,不斷蠕動侵蝕,發出細微的嘶嘶聲,似乎在啃食着血肉,魔氣的中心是一道猙獰的貫穿傷,傷口的邊緣皮肉翻卷,隐約可見白骨。
沈滄瀾不再調侃她,而是蹙眉道:“怎麼會傷的這麼重。”他擡起頭,看到謝泠氣色尚好,根本不像傷得如此重的樣子,“他知道嗎?”
謝泠納悶:“誰?”
裴霁?
他這個當師尊的這麼快就知道她和裴霁的關系了?
沈滄瀾沒說話,一言不發地将傷口處理幹淨,再包紮好。
她的身份自己也猜到七七八八,若不是她,裴昭也不會親自囑托他的弟子來醫治,他真正想叫來診治的人是自己。
除了那個人還沒見裴昭對誰這麼上過心。
沈滄瀾腦子裡突兀地蹦出這句話,又覺得他這話怎麼那麼像話本裡少爺身邊的狗腿子,沈滄瀾抽了抽嘴角,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幾個藥瓶,又給她開了幾服藥,“傷口沒有十點半個月好不了,這些丹藥和湯藥要按時服用,可以祛除魔氣入體。”
謝泠接過東西,道了聲謝。
“奧對了,這個是止疼藥。”沈滄瀾拿着東西正欲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過神掏出了一個白瓷瓶遞給謝泠,省得某人又讓他半夜來送。
謝泠接過藥瓶,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交代完,沈滄瀾便沒再停留,儲日瑛去世,回春堂自顧不暇,這病患全分來了他們藥王谷,沈滄瀾歎了口氣,顧不上喝一口茶,就趕忙離去。
夜色如墨,周遭安靜下來,薄雲籠罩月光,隻灑下了幾縷微弱的光輝,勉強勾勒出院子的輪廓,謝泠用過藥躺在床上,傷口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些煩躁,她翻身起床,正欲去桌子上拿幾粒止疼藥。
忽然,窗邊傳來一聲響動,謝泠猛地彈起身,一根細密的銀針穿過窗棂,紮入她剛剛躺過的床闆。
謝泠勾起床邊挂着的外袍,快步走到門口,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昭?
他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