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别吵了,”萬斯年出聲打斷衆人喋喋不休的争執,“駱閣主可算出了什麼?”
駱霜揉着發脹的太陽穴,一個頭兩個大:“龜甲蔔算全部失靈。”
“失靈?還有你算不出來的東西?”沈滄瀾稀奇道,他搖着扇子湊近駱霜,看着她手裡灰撲撲的龜甲,“先前不是魔尊紅鸾星都算出來了?”
駱霜瞪了一眼沈滄瀾,眼神劃過裴昭,無語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蔔算一道沒那麼容易,如今蔔算全部失靈,隻能說明秘境内有比我修為更高的存在,且受天道庇佑。”
“你們可别忘了,這次宗門大比和往日可不一樣,這次可有魔尊摻和。”人群中有人突然開口,“魔尊呢!肯定是魔族人搗的鬼!”
有人叫嚣:“讓魔尊滾出來!”
話音未落,議事廳内的窗戶忽然沖開,魔氣襲來,剛剛叫嚣的那人“砰”一聲被掼在柱子上。
“有人叫我?”謝暝漫不經心地走進議事廳内,掃視了一圈,将目光放在那個癱軟在地的修士身上,他身上的靈脈盡碎,嘴角沁出一絲血迹。
見她還想上前動作,萬斯年連忙阻攔:“魔尊這是想做什麼!”
謝暝扭頭看向萬斯年,露出一個可笑的表情:“看不明白嗎?”她擡起手,虛空中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方才還癱軟在地上的修士突然被提起,脖子高高揚起,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魔女!”有氣不過的修士欲拔劍而起,還未動作,便被一道劍氣擋住,謝暝猛然後退,放開了掐着那修士的手。
裴昭收回手,淡然地望向謝暝。
謝暝抱臂:“裴劍尊這是何意?”
“魔尊何必為難其他道友。”
“為難?”謝暝笑出聲,她掃視了一圈,“你們這些‘正道’圍着我一個,說我為難你們?”
謝暝冷笑一聲,朝着裴昭丢去一個術法,裴昭立刻後退,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兩人已經退至院子中央,對峙而立,目光如鋒,仿佛已經将對方刺穿。
“劍尊和魔尊要打起來了?我等也算是值了。”
“值了個大頭鬼,這可是事關修真界的尊嚴!”
“什麼尊嚴,咱們現在不是在說弟子們的事情嗎?”
到底是大能切磋,其餘人隻能看到衣袂交疊纏繞的殘影,卻看不到二人的動作,自然也察覺不到二人打鬥過程中,還在傳音入密。
“我知曉你本體在秘境之中。”裴昭沉聲道,“如今秘境有異,若不想死,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我憑什麼信你。”謝暝漫不經心對招,她确實打算借裴昭的手離開,但沒料到裴昭願意主動配合。
裴昭眸色沉下來:“你沒有選擇,修真界大半宗門掌事皆在此地,即便你赢了我,他們也不會放你離開。”
他說的不錯,謝暝一改散漫的态度,冷聲道:“你憑什麼幫我?”
裴昭微頓:“為了兩界和平。”他指尖微微蜷縮,動作慢了半分,暴露出一個弱點,謝暝竟未乘勝追擊,而是傳音道:“好,我信你一次,為了兩界和平。”
二人拳頭相對,謝暝錯開半分,任由那裹挾的靈力的拳風朝着自己的肩膀襲來,眼看拳勢就要朝着她的肩膀而去,裴昭立刻收回手,卻不料謝暝并未給他反應的機會,欺身撞上他的手掌,緊接着朝後彈開,原地滾了個圈,半跪在地上。
末了還吐了口血,伸手擦掉自己運功逼出來的血迹,咬牙切齒道:“裴昭!”
她目露兇光。
裴昭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演戲。
人群忽然爆開歡呼:“裴劍尊赢了!”
“赢得這麼容易?我怎麼感覺他們兩個都沒用勁兒?最後看着像是魔尊撞上去的。”有人喃喃。
身側的修士撞他一下:“你懂什麼,這肯定就是咱們劍尊的計謀,看着像是魔尊撞上去,其實是咱們劍尊打過去的。”
“是嗎?”
“自然不是喽。”身後有人小聲撇嘴,那人還未回過頭看是誰在話說,就見沈滄瀾撥開人群,搖着扇子上前:“都讓讓。”
人群擠擠挨挨,沈滄瀾好不容易擠進去,就見裴昭抓着謝暝的胳膊,與其說抓,不如說箍,雙手箍着她的肩膀,自她背後攏着她,不像是轄制,倒像是生怕她被激動的修士給傷着似的。
“魔尊暫時由我玄天宗看管。”裴昭說罷,二人便已消失,徒留剩下的修士興奮中帶着茫然地站着。
什麼情況?不是赢了嗎?魔族不該被審判嗎?這是要去哪?
“裴昭這是什麼意思?包庇魔尊?”儲同年率先開口,陰恻恻地引導話頭。
“就是啊,裴劍尊這是要做什麼?怎麼帶着魔尊跑了!”
“包庇魔尊?我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沈滄瀾抽了抽嘴角,見衆人議論紛紛,認命似的給裴昭找補:“儲堂主言重了,他這是為了更好地看管魔尊,謝暝若真在鏡城出事,隻怕駐紮在鏡城外的魔修大軍,即刻就會借機進犯,諸位也不想現在就和魔修拔營開戰吧。”
衆人這才想起來鏡城外還駐紮着的魔修大軍,叫嚣着交出魔尊的修士們情緒終于緩和下來,見衆人被安撫,沈滄瀾長舒一口氣,偷偷地退出人群。
他轉身離開,剛過拐角,就看到等在牆角邊的駱霜抱臂起身,開門見山道:“說說吧,他倆到底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