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禮不卑不亢:“來的路上耽誤了些時間。”
他拿出禮單平遞過去:“今年送的禮都在上面了,筆墨紙都是尋常,隻是硯特意尋了的,那尊紫玉像是小雪送的,您看看是否合意。”
宋岐接過禮單看了看,書房靜悄悄的,片刻後隻見他不動聲色嗯了一聲,将禮單合上放在一邊,語氣總算緩和些:“眼光不錯。”
“這些都是虛的,平時還是要多放些心在事業上,”宋岐舉起桌邊茶杯呷了一口:“我聽說你最近在和濟泰醫療談合同,機會不錯,如果做好了,很能擴展S.K在這個領域的前景,不過生化醫療行業敏感,五年又要到了,風口浪尖之中,更需謹慎。”
他又提點了幾句,都是相關的内幕消息,畢竟曾經叱咤梵城商界幾十載,這點經驗上是很值得聽取的。
說了幾句他也似有些乏了:“去吧,我等會兒過去前廳。”
書房門再次合上,站在外面的秘書恭敬彎腰送他們離開。
應拭雪跟在他身後一層層下着台階,突然鬼使神差開口:“如果和光運的合作談成了的話,第一批貨的上市時間是什麼時候。”
宋明禮頓了下,片刻後自然回答道:“這一周。”
這一周。
應拭雪閉了閉眼,這一周,如此盛大的關鍵時節,德恩州名流近乎全聚于此,作為已經漸漸執掌S.K的宋明禮,若是這個時候被出簽下的合同上,售賣的竟是私人走私的假酒,縱使不會對集團根基怎樣動搖,但這樣的醜聞,絕對會讓他很長一段時間内難以翻身。
如此環環相扣緊密布局,難道背後真的隻是光運巧合的接觸來簽合同,又巧合地正值其内部高層腐敗,董裕又恰好做了那個與宋家有過過節的背後人出現嗎?
還是說一直有一雙陰冷的眼睛,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時刻窺伺着、盯上了這裡。
應拭雪緩緩呼出口氣,大廳内即便冷氣開的很足,但人多起來味道夾雜,香水酒氣觥籌交錯,待久了很容易頭暈。
他放下酒杯,向室外走去。
室外果然空氣一新,初夜空氣已然微涼,音樂從遠處傳來,噴泉在茵茵草地上濺起剔透的、水晶般的光。
這是早年置購的一處地産,說是莊園,其實涵蓋了快半座山都是宋家的私産,剛剛那處輝煌大廳,還僅僅隻是莊園衆多建築中的一座。
他沿着石子路慢慢走着,這間大廳東西巧妙隔開,東邊近似于交際的酒會,而西邊一些泳池和舞池等等,更多的是一些年輕人聚集。
兩人一從宋岐書房出來,宋明禮就被叫走忙會前緻辭和生意交際了,
剛剛不知不覺,竟是繞大廳走了半圈,恰恰走到了西邊。
這邊明顯熱鬧許多,年輕人嬉笑玩鬧追逐聲,時不時爆出一陣大聲驚笑,酒杯碰撞聲,衣裙翻動聲,以及男男女女的嘈雜聲,混織在一起。
應拭雪皺了皺眉,果斷停住往裡邁的腳步,打算調頭換個别的地方,突然遠處一聲看戲的口哨:“别走啊!”
幾個在他身邊的人順着他口哨方向看了過去,捂嘴驚呼一聲。
室内其他人似乎也似有所察,紛紛順着看了過去,臉上不約而同露出點驚詫來。
應拭雪停住,冷冷回視過去。
這裡正是一處室外泳池,一般家裡有點栽培的都被大人領到東邊交際去了,還聚在這兒的多半是些不成器的二世祖,雖然不至于不識大體到在别人家泳池貿貿然穿着泳衣下去,但就剛剛他來時那副群魔亂舞的模樣,也沒好到哪兒去。
十幾個人男女都有,剛剛中間被簇擁着的那個,也就是最開始朝他吹口哨的那個,穿着個燒包的镂空露胸西裝,沖他挑了挑眉:
“小美人,來玩啊~”
他半摘墨鏡,似是終于認出了眼前人是誰似的呀了一聲:“應少爺,是您呀。”
應拭雪站在原地,冷冷吐出了兩個字:“詹和。”
“是我是我,”詹和點頭,他的長相其實是不錯的,繼承了父母的深邃眉眼,縱使沒露全臉,這麼一看也很有些邪性的帥氣,雖然不着調油腔滑舌,也還能逗得些小姑娘臉紅。
應拭雪有些嫌惡的移開視線,詹和啧了一聲,随即也笑了,漫不經心地拍拍身邊人的臉:“看看,人家正兒八經的出身,就是和我們不一樣,多傲啊。”
他的女伴不敢多言,讪讪地稱是。
“去,”詹和面色一冷,看似随意從這群人裡面指了個:“你,去給應小少爺敬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