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那青年似乎很着急,接過東西撂下一句“謝謝”就又轉身離開。
一直到人的背影都轉過轉角消失不見了,那侍應生還在愣愣地盯着他離開的方向。
......真好看啊。
衛生間
應拭雪将紙杯牙刷全放在一邊,面不改色地将那一小支牙膏全擠出來塗抹在太陽穴上,與此同時拆開兜裡的薄荷糖,将那管全倒進嘴裡。
清涼的辣口的感覺直沖天靈蓋,應拭雪注視着鏡子裡的人連眼角都沒有動一下,又用牙齒将那幾顆糖一顆顆咬碎。
終于,五分鐘後。
應拭雪伸手感受了下額上的溫度,——開始發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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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被子下床,動作極快地換上外出衣服,又戴上鴨舌帽和口罩。
還好那個服務生來得及時,也不算專業,不然再久一點他就要瞞不下去了。
應拭雪将床上東西按原樣擺好,壓低帽檐,就又那麼堂而皇之地從酒店大廳走了出去。
一到酒店下個路口他就打了一輛出租車:“永清區南合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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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應拭雪站在那間燒毀的屋子前。
那個夥計說的不錯,這裡确實是偏僻,剛剛一路走來這片幾乎一個人都沒有。
木門随着推開的動作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嘎聲,一片寂靜中格外刺耳嘈雜。
塵土撲面而來,縱使戴了口罩應拭雪依舊被嗆的止不住幹咳,揮手散灰散了一會兒,他這才定下神看起周圍來。
眼前一片斷井殘垣,燒塌的梁木半截斜坍在地上,木桌缺了一個角,牆面上白漆早已脫落,露出森森石灰夯土來。
應拭雪站在這座房子的中間,突然隻覺得呼吸有些艱難。
他伸手松了松領口,指甲緊緊其掐進掌心想要維持清醒,眼前卻不可控制地一片空白起來。
紅色、大片大片橙紅色的火焰。
火舌一寸寸舔舐所到之處重重塌陷,空氣中到處都是烈火獨有的燒灼焦味,層層熱浪熏得人睜不開眼,身穿白色實驗服的女人用身體擋在出口向他嘶吼:
“跑!快跑!”
“别回頭!!”
沖撞、跌倒、眩暈,他拼命拼命地向前奔跑,身後大手卻像是幻境中無數次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的夢魇,隔着重重時光一下扼住他的喉嚨。
啊——
應拭雪跌倒在地,冷汗大滴大滴地滴落。
一直隔了好半天眼前才再度有了鏡像,應拭雪喘息着緩緩站起來。
當年那場人為的大火幾乎燒掉了一切,地下實驗室的入口也在最後随着坍塌永埋地下,但一定還存在什麼證據。
但當時他還太小了,小到人生前數年都是在一眼可以望得見頂的壓抑室内,和滴滴答答的儀器聲中度過,記憶模模糊糊,連他自己午夜驚醒時都會分不清,那到底是存在的和那個暗中說“我會帶你們出去”的諾言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他孤兒院那四年臆症臆想出來的。
過去他不是沒有試圖找過這個地方,毫無線索寸步難行,直到幾年前給他的小熊瓷偶突然被打碎,他一寸寸拼的時候,突然在底部内芯裡發現了兩個歪歪扭扭幾乎辨不出的字。
南合。
應拭雪順着後院一點點往内走,這裡處在小山坡的山腳地帶,周邊樹叢層層霭霭,山上溪流從這裡流瀉穿過,擊在山石上叮叮咚咚。
不對。
應拭雪微微眯起了眼,住民打水早有自來水管和通用設備,這裡如果真的偏僻少人,為什麼一邊草會顯出同樣傾向一邊的痕迹。
他單膝蹲下身,伸手撥開草叢,終于發現了幾處不明顯的雜亂的橫棱。
——鞋印。
應拭雪深呼吸一聲站起來,放輕腳步,今天他出來穿的便行衣,矮身在半人高的樹叢中,順着那點痕迹推測着往深處走。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後,一座四合院似的屋宅映入眼簾。
砰、砰、砰。
血液回流心髒急劇地跳動着,應拭雪摁緊指關冷靜在外觀察着,終于找到一個圍牆有缺處,助跑單手撐住一翻!
像某種靈敏夜行動物般悄無聲息地落到在地,全程聲音之輕幾乎沒有驚起一片落葉。
窗門緊閉,應拭雪選中一間翻進去,出乎意料的裡面布置得很尋常,像是所有尋常人家雜物間一樣,器具堆積,屋角結了厚厚的蛛網。
應拭雪一個一個看過,最後在屋邊停下。
看上去隻是尋常兩張用舊後随意堆放的破棉被,應拭雪定定站了很久,突然伸手把那棉被一掀!
——玉米粉、蒸餾器、導管、盛了一半的水桶,和蓋着蓋子的大缸。
應拭雪瞳孔驟地收縮,直直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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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運會議室。
駱宏駿滿面堆笑:“宋總,酒廠你也看過來,合同我們也都談好了,您看要是都沒問題的話,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就把合同簽了吧。”
宋明禮合上正在翻看的合同到首頁,視線已經彙聚在了簽名處。
駱宏駿臉上的弧度越來越大,隐隐到了可異的程度。
突然門砰地一聲被打開,來人顯然倉促忙忙風塵仆仆,推開門時還因着跑過來太着急沒緩過來而微微喘息着,面上竟像浸了水似的瑩白,細看他的眼中瞳孔還在輕微顫着。
美人面色如玉如蘭,駱宏駿猝不及防被沖擊地一愣,下一秒他就眼睜睜看着那美人大跨幾步走過來,接着直直倒在了宋明禮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