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别墅,書房
宋明禮站在距書桌兩米遠的地方,身形筆直額間卻滲出一滴滴細汗,——從早上被叫來到現在,他已經在這兒站了四個小時了。
宋岐緩緩合上電腦,十指自然交叉後背靠在椅背上:“說說吧,昨晚都做了什麼。”
宋明禮眼皮一掀,裸露的黑灰色瞳孔在中午日光下反射出微芒。
馮管家頭皮一陣發麻,果然宋岐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向前走近:“深夜大鬧董家,把董晉鵬氣進醫院,摁的董裕差點窒息,踹斷了王根兩根肋骨...”
宋岐慢條斯理地說着站定,突然“啪——”地一聲。
宋明禮頭被打的狠狠歪斜過去,書房面積極大屋外日光透過窗斜斜照射進來,在書桌玻璃杯上反射出寒芒一片。
宋岐冷冷注視着他,面容看不出絲毫表情。
這些年身居高位後他很少再發這樣大的火氣,此刻這樣明晃晃地落大少爺的面子,更是頭一次。
馮管家心肝一顫低頭屏息,室内靜的落針可聞。
宋岐:“莽夫之見。”
宋明禮回正過頭,聲調仍舊不卑不亢:“董家這些年腌臜事做多了,父親前些天酒廠經銷的事兒,不也被他們搶了去了。”
“交給我,我能在下個季度之前,把董家在原城奪走的經銷盤,再搶回來。”
年輕人面容還帶着青年未褪去的單薄,眼底平靜下有着再分明不過的野心。
宋岐定定看了他幾秒,突然道:“可以。”
“做不到,就滾出去。”
房門落上,馮管家看着重新安靜下的室内,内心權衡猶豫了一下:“老爺,就這麼讓少爺去做,沒關系嗎?”
宋岐翻看着手中的報表:“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馮梁安默然,一會兒又開口道:“那董老爺子那兒,外界要是說起來,我們需要去讓人帶點東西去醫院看看嗎?”
“賣女求榮為老不尊,教出來的孫子也是個混賬,”宋岐把報表往桌上一扔:“他算個什麼東西,打了就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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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卧室
宋明禮輕輕推開房門,屋内的家庭醫生見他進來從床邊椅子上站起來:“大少爺。”
宋明禮颔首:“他怎麼樣了。”
醫生:“手上腳腕上都有擦傷,最嚴重的是小腹上,剛剛已經拿藥酒揉過了,這幾天不要吃辛辣生冷食物。”
床上,應拭雪隻穿了一件單薄睡衣,柔軟布料襯得人年紀愈發小,那麼不言不語安安靜靜地半靠在床頭,露出來的右手腕骨伶仃。
宋明禮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醫生已經檢查地差不多了,收拾藥箱識趣離開,一時房間裡再次隻剩下兩人。
應拭雪被子下的左手無意識地收緊,昨晚他原本計劃好一次将那幾個慫貨打個夠,沒想到真把人撲倒了才發現領頭的那個不是董裕,愣神之際外面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他是想過有人會找來,但沒想過會這麼快。
舊倉庫的門本就沒鎖也不經踢,如果推開門被人看到是他在脅迫王根就完了,千鈞一發之際他隻來得及當即倒地蜷縮着作出一副被打中小腹的樣子,卻不想下一秒王根就被生生踹出三米遠,自己更是被擁入一個急促呼吸的懷抱。
那人應該是真的很着急跑着來的,肌膚相貼時他能感受到對方被汗微微濡濕的胸前。
剩下那兩個當時就被吓傻了,随行的黑衣保镖把他們帶回去,宋明禮則是一把抱起他,讓人打電話叫醫生。
當晚是真正一片兵荒馬亂,紫荊别墅燈火通明,他身上全是地上蹭的灰塵,卧室内醫生緊張焦急地給他處理完傷口,離開後同樣是這樣一副寂靜的場面。
應拭雪嘴唇緊緊抿着,就算外人不知道,但宋明禮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他故意讓司機先走,獨自一個人去廁所,沒有按手表上的緊急聯系方式...
而宋明禮隻是看了他幾秒,片刻後緩緩向他伸出掌心。
是那隻倉促中掉落後沒來得及撿起來的鋼筆筆蓋。
“還給你。”
應拭雪僵着手拿過來。
“董裕王根恐吓霸淩同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天之後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教訓。”
一隻溫熱大掌撫上頭頂揉了揉:“早點睡吧。”
而現在,——應拭雪盯着對方又伸過來的手,瞪着一雙貓一樣的圓眼看他。
宋明禮笑了聲無奈收回手:“好吧,”他在床邊坐下:“傷好了再去上學,這次就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應拭雪偏頭,小聲嘟囔:“本來也沒人敢欺負我。”
宋明禮沒接話:“我要去原城了,大概要兩三個月才能再回來。”
應拭雪愣了下,“原城?”
“嗯,”宋明禮看着他:“過來說一聲,下午就走了。”
“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