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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杉在主持會議,自然不會在白麟堂門口等他。況且,若真有什麼變故,有了上次地下車庫的教訓,孟宗政再怎麼也不會一聲不吭。
“四少。”甯超見白景暝踏入院子,立即快步迎上前,恭敬地打了招呼,又朝孟宗政點頭示意,“政哥。”
“老爺子吩咐,您回來了直接進書房。” 甯超說完便在前引路,臨近門口時孟宗政自覺地停下腳步,甯超推開那扇雕花紅木門,白景暝邁步而入。
踏入書房後沒走幾步,老爺子的聲音便清晰地傳入耳中,“老三這個情況,到底嚴不嚴重?”
白景暝腳步微頓,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老爺子口中的“老三”,除了三叔白雲杉還能是誰。緊接着,宇寒的聲音響起:“具體要等詳細的檢查結果,現在不太好說。我已經讓一鳴安排這周五住院,做個全麻胃鏡徹底檢查一下,這樣大家都放心。”
全麻胃鏡。
這四個字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白景暝的太陽穴上。他的呼吸驟然停滞,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晚的場景:
那個向來挺拔如松的身影此刻正佝偻着腰,手死死抵住腹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記得自己慌忙起身,看見三叔額角的冷汗在燈光下泛着細碎的光,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此刻痛苦地半阖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酷刑。
他記得他伸手去扶,卻被三叔下意識地擋開,可三叔根本撐不住這個動作,身體一晃,下一秒便是一口血重重吐在地上。
他記得抱起三叔時,掌心的黏膩觸感。三叔在他懷裡輕得可怕,仿佛生命正随着那些血迹一點點流失。
他記得車裡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後視鏡裡三叔蒼白的臉和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還有那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斷斷續續的喘息。
白景暝不自覺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這段對話被他聽見,到底是巧合,還是老爺子刻意為之?那晚的記憶太過鮮明,醫院走廊刺眼的熒光燈,醫生凝重的表情,搶救室外的漫長的等待,還有消毒水都掩蓋不住的血腥味。
他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深呼吸,松開緊握的拳頭,讓緊繃的面部肌肉放松下來。轉過那道檀木屏風,隻見老爺子正坐在軟塌上品茶,宇寒則在一旁整理文件。
“景暝回來了啊。”老爺子擡頭,語氣如常。
宇寒合上文件夾,朝他微微颔首:“那我先去安排,你們爺孫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