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和爸聊過了，是老爺子讓他過來的。”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問我....”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确定，如果你離開白家，三叔不會想跟你一起來費城？”

衣帽間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奉凰看着丈夫眼中翻湧的情緒，忽然明白了所有。

“回去一趟吧，去問問三叔。”她輕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撫平他衣服上的一道褶皺。她太了解他了，爸抛出的誘餌對他而言就像暗夜行路時突然瞥見的一盞孤燈，明知希望渺茫，卻仍忍不住要循光而去。他們因為安妮而反目，之間七年沒有聯系，再見時三叔的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讓他能在明知回去要面對的是老爺子的雷霆之怒的情況下，無反顧地踏上歸途。如今他們之前的關系改善，面對這個可能性，他不可能不想卻确認。即使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值得他賭上一切去确認。處境再差也不會差過四年前，關系卻比四年前好太多。

“嗯。”白景暝的下颌線微微繃緊，那個轉瞬即逝的微笑裡藏着太多複雜的情緒。奉凰總是能在他尚未理清思緒時，就精準地捕捉到他心底最真實的渴望，就像此刻，她不僅看穿了他對那個可能性的動搖，更明白他猶豫背後那份難以言說的期待。她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呼吸的節奏。

奉凰的手指輕撫着他臉上的掌痕，即使過去了一晚，那道紅痕在臉上還格外刺眼，像是某種無聲的警示。

“你知道的，”她聲音發緊，“爸這次來，是有所準備。”她能感覺到掌下的肌肉微微繃緊，“老爺子在等着你，這可能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陽謀。”

“但是我知道，”奉凰的指尖溫柔地描摹着他眉骨的弧度，聲音裡帶着了然的笑意，“你一定想回去一趟，”她的拇指撫過他緊繃的唇線，眼神柔和而笃定，像是早已看透他靈魂深處的執念，“你放不下三叔。”

“就像那些傻蛾子，”她貼着丈夫的耳畔低語，呼出的熱氣染紅了他的耳尖，“明知會燒成灰燼，還是忍不住要靠近那點光亮。”

白景暝的雙臂驟然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微微吃痛。隔着單薄的睡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裡那顆心髒正劇烈跳動着，如同暴風雨中的船帆。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帶着微微的戰栗。奉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被他的氣息完全包裹。

“謝謝你，奉凰。”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落在她發頂時帶着微微的顫抖。這簡單的五個字裡，藏着太多無法言說的情緒。奉凰在他懷中輕輕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衣角。她有擔心，但是她也知道，他這一趟是歸家，不是走向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