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點頭,伸手去解開腰間的皮帶,然後将它抽了出來,對折,雙手舉過頭頂。等司馬泰接過,他準備将外套脫下,司馬泰卻用皮帶按住了他的肩膀,“手。”
白景暝會意,再次跪直,然後朝司馬泰的方向伸出了左手,他四指并攏,拇指收起靠在食指根部。司馬泰将手裡的書扔在白景暝面前,“背。”白景暝低頭,看到了封面上的書名《孝經》,他知道司馬泰的規矩,和在基地的時候一樣,錯一個字一下。
司馬泰不覺得過了這麼多年,白景暝還能完整地将這本書背下來,但是他沒想到,白景暝一個字也不願意背。在基地,抄過無數遍的東西,不應該一個字也不記得,那隻能有一種可能。司馬泰揚起皮帶,對着白景暝的手揮了下去,白景暝的手很穩,甚至沒有移動分毫,一下過後,手心泛起一片紅痕,他咬着牙,卻不願意說一個字。
司馬泰等待了幾秒,再次揚起皮帶,又一下,白景暝悶哼了一聲,手微微向下浮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回到了原位。
十下之後,左手從手指到掌心已經青紫一片,司馬泰停了下來,白景暝擡頭看着他,沒等他開口又低下了頭,然後收回了左手,伸出了右手,但是他還是一個字也不願意說。
“老爺子不會讓事情走到那一步,但是你三叔不想讓你走第一步。你給的,他就必須要嗎?那張手令,這份保全,你給的,他就一定要收下嗎?你讓他這麼東躲西藏,你開心了?你真正想過你三叔想要什麼嗎?你有順過他一次嗎?”說着,司馬泰将手裡的皮帶扔在了地上,“你願意跪多久就跪多久,願意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說完他轉身出了門,然後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白景暝沒有回頭,他閉上了眼睛,雙手方回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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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暝再打電話給孟宗政已經是一天之後,孟宗政說司馬泰今早上了去美國的飛機,目的地是費城,還是沒有三爺的消息,問落地之後還要派人跟着嗎?
白景暝仰面躺在書房的地闆上,手邊是那本被司馬泰扔在地上的書,“不用了,把人都撤了吧。”電話那頭的孟宗政沒明白白景暝的意思,或者說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複了白景暝的命令,“把人都撤了?”
“嗯,所有的人都撤回來吧,現在。”說完他挂斷了電話,而電話那頭的孟宗政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白景暝說的是找三爺的人。
白景暝仰面躺在地闆上,他沒想到,司馬泰再也沒回來,就這麼去了美國。他自然不能一直跪下去,他自然也不能讓三叔再這麼東躲西藏下去,他閉上眼睛,握緊拳頭,掌心的痛很清晰,“開宗明義章第一....”
白景暝不知道的是,書房裡的監控正将這一切記錄下來,而白雲杉正通過手機評論看着所有的一切,他看不清白景暝的表情,卻能聽見監控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司馬泰讓他自己選擇,而他卻不知道怎麼選擇。
正如司馬泰那天所說的,【你想過為什麼嗎?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為什麼不去解釋?】
是啊,他為什麼不能告訴老爺子他就在現場,他是為了救白景铎,他為什麼要帶人帶槍沖進來,卻不肯解釋一下。明知不可,卻一意孤行。
正如司馬泰所說的,鬧到這一步,他還是瞞不住,甚至更加被動,為什麼,他不願意去好好地解釋。
而且,他知道老爺子會告訴你他缺席會議,告訴你他來香港了,但是他還是等了三天,他是怕什麼?
你和他說,要跪就去祠堂取了家法跪到白麟堂門口去,你為他走家法,他想見你,卻為何不敢去做。
白雲杉按下電源鍵,鎖上了手機屏,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