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軍晟開着車越走越深,副駕上的白雲杉又對白景暝囑咐了幾聲,才挂斷了電話。他看着路兩邊人高的雜草,眉頭也越皺越深。南方的冷,冷入骨髓,對于這種冷,白雲杉甚至都開始有些不習慣,他記憶力的冬天,沒有這麼難熬,連綿的陰雨,心情也跟着陰下來。
武軍晟将頭伸出窗外,看了半天,然後回過頭轉身對副駕上的白雲杉說,“三爺,我先下去确認一下位置。”白雲杉點頭,看着武軍晟開門下車,手機彈出提醒,他點開是白景暝發來的消息,他說,已經到了白麟堂。武軍晟轉了一圈,又比對了手機上的照片,似乎也确認了位置,他才重新上車,從岔路又開進去了一點,才停在了路邊。
“三爺,就是這兒。”等白雲杉下車,武軍晟指了指面前的廠房對白雲杉說。
白雲杉皺眉,這一路開過來,幾乎都是鄉間小道,想要監控估計是不可能了,隻能看能不能從現場拿到點信息。因為事發深夜,在老爺子知道之前,白雲柏的人已經來過,接走了白景铎,也看過了現場,說是很幹淨,太幹淨。
老爺子聽白雲杉提議要去看看的時候,也讓他多帶些人,但白雲杉卻拒絕了,于是就隻帶了武軍晟同行。
廠房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模樣,磚混結構,棄用多年,原本的玻璃已經碎了打闆,木頭的窗框也歪歪扭扭,有些甚至整個缺失。除了廠房前硬化的路面,到處長滿了雜草。
白雲杉跟着武軍晟往裡走,看到了屋内的紅色标語,室内的面積不小,因為工廠挑高問題,特别空曠。隻是地面上卻混亂不堪,拆除留下的建築垃圾,木框,堆了一地,甚至還有些風華變色的生活垃圾。
白雲杉繼續往裡走,空地上出現了很多腳印,然後是血迹,混亂不堪,已經分不清彼此,一邊的武軍晟一邊觀察着一邊對白雲杉說,“大爺的人說,早上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
“嗯。”白雲杉點頭,皺着眉頭檢查着,他知道,如果有人來過,那肯定會留下什麼,即使再小心,也會有痕迹。白雲杉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三層小屋裡,有人正通過十字準心注視着這一切。
明顯的打鬥痕迹。白雲杉順着痕迹往上走,看到了被踩移位的磚塊,然後是血迹,他站在廢墟之上,皺着眉頭,思索着。白雲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這裡的環境有種陌生的熟悉感,卻又說不上來。顯然,現場被人處理過,而且很專業,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一片混亂。
一邊有光閃過來,白雲杉回頭,是武軍晟打開了手電,他回頭往前走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了松動的磚塊,滑了一下,不穩的磚塊紛紛掉落,白雲杉退後了幾步,避開。身後的武軍晟也聽到了動靜,遠遠地喊道,“三爺,沒事吧。”過于空曠的廠房甚至換來陣陣回聲。
“沒事。”白雲杉轉頭答應道,但武軍晟還是往這邊走了過來,他将手裡的手電遞給了白雲杉,“這天突然陰了下來,估計要下雨了。”
“嗯。”白雲杉也擡起了頭,“再看一圈,就準備回去吧。”這一下雨,恐怕留下的東西會更少。武軍晟又重新開始轉悠起來,白雲杉打開手電,檢查着一些縫隙的位置,牆上有新的彈痕,而彈殼可能是唯一可能遺漏的線索,一邊想着,他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夾縫裡傳來的異常的反光,白雲杉又用手電照了一下确認,他以為和之前幾次一樣是一塊玻璃,可俯下身扒開碎石,看到的東西讓他瞳孔緊縮。他轉頭看了一眼武軍晟的位置,這才伸手将東西取了出來。
藍色的小牛皮表帶,入手還是熟悉的感覺。白雲杉記得,第一眼看到的時候,自己就決定買下,因為他一定會喜歡。白雲杉也記得,那晚書房,他趴在沙發上,【要不,留下吧】他也記得,他看到的那一刻的欣喜。果然,他是喜歡的。
可是,他不應該在這裡。絕不應該!
白雲杉不知道,當他起身的那一刻,不遠處的三層小屋裡,孟宗政通過十字準心也看到了這一切,他的眼睛沒有離開瞄準器,隻是從一邊拿出了手機撥通的電話,電話迅速被接通,“三爺,拿到了東西。”
旁邊的人聽到這句話,也都站了起來,有人甚至開始檢查裝備。
白雲杉将手表握住,拇指一擦,抹去了表鏡上的泥,六點位置下方鑲嵌着的鑽石就露出來了,藍寶石的鏡面上有些許劃痕,鉑金材質的表殼也有劃傷,而損毀的位置是藍色的小牛皮的表帶,從中斷裂,内側甚至還沾上了幾滴血。
為什麼會是他?!
白雲杉手握手表,骨節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