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景暝所願,老爺子并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但是讓白雲杉不安的是,老爺子在大緻問清楚之後,讓他先出去,和白景暝單獨聊了十幾分鐘。
白景暝再出來的時候,一臉笑容,但是白雲杉卻高興不起來,問他,他卻不說聊了什麼,隻說事情已經解決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讓白雲杉安心。
白雲杉皺着眉頭跟着白景暝走出了院子,剛想說什麼,白景暝卻停了下來,他微微側身,“三叔,能扶我一把嗎?”白雲杉一愣,卻見白景暝已經是半邊身子靠在了牆上,他咬着牙倒吸涼氣,可臉上還帶着笑,他朝白雲杉伸出了手。
白雲杉臉上微變,上前攙住了白景暝,白景暝馬上借力靠在了他身上,這一接觸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三叔,我真的撐不住了。”白景暝解釋道,白雲杉一臉心疼,難怪他剛着急往外走,他不想讓人看到。他剛想說什麼,卻見白景暝仍舊是一臉笑容,“真疼。”
“疼就記得!”白雲杉又氣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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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戒斷期間,白景暝看似和外界斷了聯系,但是孟宗政配合老爺子補全了白景暝的病例資料,後續OCEAN也聯合醫院出具了藥物實驗的證明和相關協議等資料,再加上各方施壓,警方的調查告一段落,并沒有後續的跟進,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經結束了。就好像白景暝說的那樣,隻要老爺子不追究,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白雲杉本身是臨時過來,但白景暝這一折騰,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David按原地計劃,在白景暝“出關”的當天下午就返程了,而白雲杉也隻推後了三天。
白景暝親自将人送到機場,叔侄兩人又小坐了一會兒,白雲杉才過安檢往裡走去。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上車離開後不久,候機室内的白雲杉便收到了一個陌生的文件夾。
白雲杉坐下才注意到手提行李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牛皮紙信封。白雲杉環顧四周,卻沒發現有任何異常,而牛皮紙信封上的便利貼上,出現了他的名字,To Spruce, From Jim。
Jim,白雲杉皺眉,Spruce是自己在基地的代号,而Jim,他當然記得是誰,而此刻能出現在這裡的Jim也隻有那個Jim了。
隔着牛皮紙袋摸了一下,看起來是一份文件,底部的位置還有一個方形的小東西。
白雲杉本想直接扔進垃圾桶,但是猶豫了幾分鐘,确認了沒有什麼異樣後,才一圈圈将文件袋背後的繞繩解開。
首先被倒出來的是一根黑色的錄音筆,Jim甚至還貼心的配上了耳塞。然後入手是一份文件,很厚,他直覺這事兒和白景暝有關,他快速地翻開文件,找到了簽字頁,他看到了白景暝的簽名,而簽名下的時間正是自己去香港的哪一天。所以,他那天冒着風險出去,是去見了Jim。
他打開合同,皺着眉頭開始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這裡提到了那天在書房裡白景暝所承諾的五成地區。難怪,他當時在老爺子面前能如此自信。因為在這份合同裡已經寫明了一切,他下周去談并不是和陳家談,陳家的那部分資産實際控制權本身就在Jim手裡,他去不過是走個過場,确認一下拆分細節,在這份合同和昨天補充的附件裡,已經确認了一切。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那天白景暝會提着藤條跪到了書房,坦白那些事情,會說出【結束了,我赢了】那句話,是的,他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沒想到,白景暝做到了這一步。
這是一份對賭協議,他和Jim因為利益走到了一起,不算不計前嫌,隻是利益相投。南美一個州的控制權,陳家的一半地盤,這是他們初步的協議,補充協議裡面,還有所謂差價一億現金。他們赢了,皆大歡喜。
但是,他不知道白景暝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出于什麼目的急于簽下這份合同。
白雲杉帶上耳塞,打開了錄音筆,錄音筆裡就一個幾分鐘時長的錄音文件,他點開播放,耳塞裡傳來的是白景暝的聲音,【那你想要什麼?你想要,怎麼玩?】
【對賭協議】白雲杉皺着眉頭聽着,說出對賭協議的應該是Jim,這應該是他們當時談判的部分錄音,他聽到他們在談協議的細節,提到了差額折算現金,然後他聽到Jim說,【如果失敗了,我要你的左手,食指】白雲杉握着合同的手一緊,這根食指寫進了合同,然後他聽見Jim笑着補充道,【作為贈品,我幫長官和你撇清關系,怎麼樣?】
他愣住了,這個贈品并沒有寫入書面協議,也許是因為雙方都有顧慮,他并沒有出現。他以為白景暝會拒絕,或者就像之前的協議條款一樣,他們會有一番讨價還價,但是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聽到了白景暝的聲音,隻有兩個字,【可以】然後錄音就結束了。
白雲杉起身匆忙地将合同收回文件夾,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拿出手機,在撥号鍵盤裡輸入一串數字,可當白景暝的名字跳出來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按下撥通鍵。
最後,他再次坐了下來,再次拿出錄音筆,再次按下了播放鍵,他又一次聽到了白景暝那毫不猶豫的那兩個字【可以】。
他想了那晚,白景暝再次跪在自己面前,想起了擦掉嘴角的血,看着自己說的那句話,【隻要您回來,我就能護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