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火，燒得蹊跷，時間很巧，正是自己将場子交給他不久，也就是用這件事情讓他順利進了西區，而後一步步回到白麟堂。那場大火，并不是一個好得快開端，找到兩人，線索斷了，因為他的“急功近利”，可是，老爺子放下茶碗，眯起了眼睛。

“當時，最後的那個人，是我派人處理掉的。”白雲杉有些莫名，但是老爺子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我也認出了市局的楊帆。”

“很好。”老爺子的一句很好，讓白雲杉覺得事情不簡單，而老爺子的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冷汗都冒出來了，“你真的是厲害，把我也騙進去了。”白景暝低頭沒有說話，老爺子知道，他能說出這件事情，也算是一次進步，或者說，是兌現當時在刑堂的選擇和承諾。

“當時一把火燒了SKY CLUB，還查出了面粉，牽連出來不少人。”老爺子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給白雲杉介紹背景，“層層排查，甯超找到人交給你，最後你告訴我，是因為你‘急功近利’放了人當誘餌，讓人死在了城郊的車禍裡，肇事逃離。至此，所有的線索都斷掉了。”

“因為，您說，希望我記得幫王六弄出的那個人 。”白景暝緩緩呼出一口氣，老爺子卻似乎不記得他所指，對這句話似乎沒有印象，“我不确定是不是您布的局，因為一切都太巧了。”白景暝頓了一下接着說，“就那幾天，我見了王六，他給我引薦了邊防的人。而幾乎同時，我的人從恢複了監控的硬盤數據，而在起火當天的監控裡，我看到了邱葉，他就是上線，就是當年我幫王六弄出來的那個人。”

“所以你直接把線索斷了。”老爺子真沒想到白景暝會這麼做，一方面是他沒料到這中間的這些“巧合”，另一方面是他沒想到白景暝會做的這麼幹淨，連自己都隻是覺得事情稍微有些不對勁，卻沒能找到突破點。所以當時讓他進了山，斷了他與外界的練習。更沒想到的是，僅僅是一句話就讓他有了這麼重的防備心。一句話，就讓他迅速做出了後面所有的事情，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他這哪是欺上瞞下，這是瞞天過海。

“是。”一個是字，讓一邊的白雲杉隻想站起來踹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過程，但僅憑聽到的這一些，就能讓他刑堂走一輪。

“你還真是讓我沒想到。”老爺子看着白景暝，轉頭看着一邊的白雲杉，停頓了片刻，收回了目光，“他又開始活動了？”老爺子抛出問題，他當然知道白景暝不會無緣無故又提起當年的事情，他肯說出來，必然是和現在的局勢有關系。

“他一直在，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他。”白景暝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麼，“他是另外一條線。”

“你有多少人？”老爺子打斷了白景暝的話，突然問到，“除了白麟堂。”

“核心的部分，現在在國内的，五十出頭。”既然做出了選擇，白景暝肯定想過老爺子會有這個問題，他沒有猶豫，很快給出了答案。

老爺子的手指撥動着手裡的念珠，五十。上山車隊被襲擊時，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這部分勢力顯現出來，迅速的封鎖、布防，那個叫孟宗政的助理領着白靜铎接管了醫院。但事情平息之後，自己派人接管之時，除了白景暝給自己留了幾個哨點，那幫人又像消失另一半。那不是消失，他們隻是隐入了人群。

“剩下的外圍，我不太清楚。”白景暝不像是在撒謊，“他們會有自己的方式去聯絡外圍的人，我不幹預。”

“嗯。”老爺子點頭，他想起了去年臘八和白景暝的那局棋，當時他說【我的去留，我沒有辦法給你承諾】，但是他承諾【我盡力讓白家平穩度過這兩年】，那會兒奉凰剛确認有喜，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四月中确認，月底攝入源，但是我找不到問題所在，所以開始全面排查。因為不确定是不是内部出了問題，所以我把消息封鎖了，我也沒戒，但是控制攝入量。”白景暝知道，這也是老爺子想要的答案，“問題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一點，牽涉到我之前在國外的一些任務，牽涉面比較廣，所以處理周期比預計的要長。”

“和你三叔有關系？”老爺子的話直擊要害，白雲杉也是一愣，然後點頭，“是，這次我沒有攔下讓他們拘了我，是因為我前一段在處理南美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到三叔，所以我需要三叔回到我能掌控的區域，我不能讓他去費城，就隻能讓他回來了。”

“你知道，按照堂規家法，我不會放過你。”老爺子看着白景暝，而白景暝沒有避開，微微皺眉，點頭，“我知道，但是事情終究會有代價。”

“很好。”老爺子笑了，他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在書房，白景暝給出的那個答案，【他丢掉的或許不是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