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洗完澡出來的時候,Mars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有句老話說: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但是白景暝覺得自家的小鬼一直習慣比自己早睡,而且必定占據着床上最舒服的位置。
雖然地上鋪着長絨的地毯,但是Mars的聽力顯然還是符合一隻正常犬類的水平,所以他很不幸地被白景暝吵醒,然後他和平時一樣,擡頭看了一眼白景暝,最後動了動腳換了個更舒服地姿勢。
白景暝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彈出的新事件窗口裡是一隻可愛的兔子,打開依舊是簡短的一句話,隻是沒有句号:[哥,晚安]。
[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晚?]
[剛做完一套題,正準備睡呢!]
[早點睡,明天來接你。]
[好。你也早點睡。]
[嗯。安,不回。]将手機放回到床頭,白景暝将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這個房間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地陌生,要說擺設上有什麼大的差别可能就是散落在地上的Mars的玩具。Arthur和Mike的出現,讓這種熟悉感更加強烈,但是誰都明白,所有的事情都變了,身份、地位、追求、人生目标。
Arthur的Rain Squall,Mike的Rain Bow,自己的Snow Wolf,這種代号隻可能出現在Paintball或者其他種類的戰鬥遊戲中。Mike再也不必向别人強調,我不是Rainbow(彩虹),是Rain Bow,Rain(雨)是小組代号,而Bow(弓)才是自己的代号,這和彩虹沒有任何關系。
玩Paintball的時候,白景暝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某些東西的蘇醒。賽前絕對的興奮伴随着絕對的冷靜,白景暝能感受到自己的自信和期待,就像和Tony在一起的每一次考核前,興奮伴随着冷靜,戰前的呼吸和心跳加速,即使你在淡忘,身體也能給出明确的反應,就像靈魂深處的印記,摸不着不代表不存在。
Arthur提出組建傭兵團的建議,僅僅憑借三個人,組建一個傭兵團,接任務,建立知名度。同時逐步成長,吸收更多的資金,招納更多的員工,完成一直以來的目标:成為最好的傭兵。
或者說僅僅把組件傭兵團當作一個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絕不以此為中心,不是工作,隻是假期願意做的事情之一,就像有些人喜歡爬山,有些人喜歡駕着帆船在海上航行,有些人甚至喜歡去挑戰南極或者是珠穆朗瑪峰。他們可以說隻是将自己曾經感興趣的東西落到實處,雖然那有些特殊。
Arthur說,按照股份制,自己和Mike均占33%,分别負責組織的後勤和裝備的問題,至于占34%的白景暝主要負責信息安全,資料的收集和保護。
但是白景暝在考慮過後卻拒絕了,首先是年齡的問題,三人的年齡均沒有滿十八歲,雖然這在作戰上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卻很不方便,即使要使用假身份,這也是必須考慮的問題。所以白景暝建議将計劃延後,至少要等到三人能獨當一面,有相對的自由,有正當的理由拒絕家裡的召喚。其次是保障問題,如果真正建立起一個組織,那麼它的擴張将是必然。Arthur提供後勤,Mike提供軍備,在需求相對較小的現階段這是沒有問題,但是當組織擴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種供需關系必然會導緻嚴重的漏洞,至少不安全。最後是白景暝自身的關系,現階段他的計算機水平還沒有達到來去自如的境界,這也需要時間的積累。在這個Internet橫行的年代,一個組織的信息安全主宰這組織的存亡,通訊保障在現代戰争中的作用越來越明顯。而這一切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完成的,需要一個團隊,高科技的團隊以及絕對隐秘的基地。
但是這都不是最主要的,這些都可以被說成借口,雖然它們的确存在,但是這不是導緻白景暝最後說出那個不的主要原因。因為這些都可以改變,可以完善,隻要你想,沒有什麼做不到。最主要的原因是白景暝不想,他不想改變現在簡單平靜的生活,像大部分自己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的平靜簡單的生活,每天面對的是試卷、考試、成績單、父母,而不是槍、裝備、考核、敵人,不必擔心失去,可以放心地接納。
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獨六出。雪花曰霙。雪花:Snow Flake,安妮就想雪花一樣特殊,一樣的獨一無二。
的确,他的骨子裡仍舊好戰,仍舊喜歡戰場上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依舊迷戀那種神一般的勝利,因為過去的九年自己都是如此,過去的九年自己都以此為目标,這曾經是他的生活中心,生活中的一切。
但是如果組建傭兵團,那就意味着現在的平靜将被改變,而這必然會将安妮推到一個很危險的境地,萬一有一天對手要報複,那麼安妮必然是首當其沖。如果不想這樣,就必須和安妮斷絕關系,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親密,這更不是白景暝想要看到的,他想在她身邊守護一生,看她幸福。
白景暝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開始慢慢喜歡上這種生活,自己是白家四少,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子弟,開始放棄自己曾經的目标——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傭兵。白家四少這個身份似乎已經足夠,比傭兵的身份似乎好得多。
如今的生活,有Arthur和Mike,但是再也不必擔心某一天出任務回來之後看到他含着身份牌的屍體,現在可以嘻嘻哈哈地打鬧,沒有負擔。有安妮,對于Tony的承諾,作為哥哥的責任;有家,雖然三叔不在身邊,但是祁佳和小時候一樣關心自己,武軍晟也能算上半個兄弟,當然也不能忘記Mars這隻聰明過度,心機過重,動手能力超強,等級觀念嚴重的哈士奇;有家族,血緣關系奇怪地維系着一切,責任和權力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