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可以是祂，任何人也不是祂。

大半的力量都被抽離給陳非，陳是化作原型都是勉強，小心翼翼靠近因果樹。

奈何天道法則分外敏銳，根本不給祂機會。

天道法則原先專注于戰鬥沒有在意這個半魂體，可是很快祂就反應過來。

陳非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原石放進因果樹樹體，剛才天道法則感應到原石在她身上，那這個半魂體跑過去幹什麼？隻有攜帶原石者才能讓傳說成真，隻有陳非過去才有效，哪怕半魂體是隸屬于陳非的一部分也沒有用，但半魂體如今過去有什麼用？

天道法則腦子轉得很快。

難道是給那個不知好歹的陸蕭收屍？

刹那間，一個讓祂百思不得其解的念頭閃過，天道法則直接抽身脫離打鬥狀态，奔向陳是。陳是一驚，立刻用盡全力奔向因果樹，超速讓祂的形态不穩，隐隐露出胸口那塊奪目的石頭。

陳非閃到天道法則前，揮刀砍去，天道法則直接抓住迎面而來的刀刃，彌生的手心直接被切到大動脈，噴濺出鮮血，祂的手破開陳非的腹腰，一腳踢開她沖過去。

陳是拼盡全力也不如天道法則快，在即将抓住的時候，天道法則攸的一陣心悸，動作因此一頓，被最後一口力氣的陳非撲倒在地上，眼見着陳是露出胸骨嵌入的原石，伸手進來因果樹中。

從地底湧入星星點點的光輝，從樹根彙聚到樹冠上，閃爍着奇異溫柔的光采。

天道法則愕然回首看向陳非，陳非攤開掌心，掌心是幾隻奄奄一息的蝴蝶，它們的翅翼被折斷，風一吹，就散了。

那是由彌生魂體所化的靈蝶。

天道法則吼道：“你們真的瘋了嗎？原石和因果樹融在一起持有者會魂飛魄散，法則也會就此消逝，你們本為一體，這是要玉石俱焚啊？！”

“無所謂了。”陳非的聲音低沉，顯而易見的氣若懸絲，“沒有什麼東西會是永生不死的，法則也一樣，舊的會被新的取代，信仰、存在，最終都無所謂了。”

“一切會迎來新生，而我，哪怕獻出一切，哪怕和人漸行漸遠，也會将一切推入正軌……”

話未說盡，天道法則震開她，作出最後掙紮，陳非未合的眼眸閃爍星火，看着天道法則想強開拉出陳是，卻是千鈞一發之間，因果樹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傾刻吞沒所有的身影，她目中一片茫白。

陳非嘴唇微動，呢喃自語一句，終是合上了眼，一并融入光芒。

路任秋躺在草原上，嗅着泥土青草的香芳，曬着溫暖和煦的太陽，卻費半天勁也睜不開眼皮。

好困啊……好想睡下去，可是，可是好像還有什麼要去幫忙來着？

話說就躺在這會不會一覺醒來就曬黑了？

還有事沒完成，得快點起來才行。

為什麼起不來呢？好困啊——

恍惚間，一隻手輕輕蓋在他的眼皮上，似乎在安慰，也好像在按住他想起來的心。那個人的聲音低悶，卻很柔情：“睡吧睡吧，在夢裡找到道路，跟着你的同伴們，一起回到與世長存的家，回去吧。你的家鄉，你的家人，最終遺忘掉不堪的過去，最終一切重來。”

好安甯，像有天使在托着他疲憊的身軀，他徹底放棄起來的念頭。

就這樣吧，就這樣長夢故土而歸。

路任秋呢喃了一句，那隻手的主人低下頭聆聽，捕捉到這句極輕的話。

——“謝謝。”

白霧四起籠罩在目光所及處，路任秋和其他人一樣，跟随指引緩緩升起，走向曙光。

祂就這樣靜靜望着，望着最後一個，也是最小的一個轉過身來，向祂揮手，才離開。

那是一個告别。

陳非揚起唇角，站起來往前走。

——“陳非，你會消失嗎？”

那時的她說：“隻有你們還活着，隻要還有一個生靈擁有七情六欲，我就不會消失。”

而如今，祂的身體開始變成虛無，許以在祂後面喊着他的凡世名，也沒有回頭。

一切将會走向新的未知。

所求所願，是他鄉客歸家，是輪回者永眠，若所愛衆生皆苦，便重鑄人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