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灰暗,又下着雨,看上去尤為陰暗,讓人隻會匆匆走過,連多瞧一眼也不願意。大街上早已沒有了午日的繁榮昌盛,别說打更的,連酒鬼也不會在大街上晃蕩。
酒樓後是交錯雜間的小巷,仿佛一個迷宮,在昏暗下雨的天氣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正确的出口和道路。
黑影在電閃雷鳴而來的光亮中飛躍于屋瓦之間,一側身,躲避了投過來的刀刃。
陳非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你還想跑到哪裡去?”
黑影停下來,轉身對她進行攻擊,力道很大,雨水根本阻擋不了對方的視線,陳非皺眉避開,對方冷然的目光與她交錯,側顔如玉。
冷豔的臉龐比得上絕大多數女子,宛如仙子轉世,那絲毫沒有波瀾的目光,讓人不禁感歎着:簡直是冷若冰霜。額間一抹淡藍的印記平添幾分淡漠,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女子。女子看陳非的目光冷漠,還有幾分煩躁,但很好的掩蓋在眸底。
她伸手,靈力快速凝成手刃,話不多說,直接要取了陳非的命。陳非拔刀對持,笑了笑:“你要殺我啊?”
女子不多言語,秉承着少說多做,所用的功法好似摻雜着百家之長,一舉一動都能找到各種攻修的影子。
陳非道:“你不是唯一一個使者,不是第一任,舍棄前塵往事成為了現在這個樣子,後悔嗎?”
女子的眸光一閃,還是沒有說話。
“你可能也不會後悔,你親自舍棄之軀,終究會成為你的隐患。”
女子劃過她的側臉,留下了一道傷疤。
“想像從前那樣親自動手?”陳非冷冷的說:“天道的使者,一個工具而已,你當初殺了我,不也還是現在這樣。”
一個工具,喜怒不形于色,沒有知覺五感任勞任怨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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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是萬物的創造者,受萬物崇尚,其中,以人仙族為首,最為仰敬,妖族其次,魔族最後。
天道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直接下來見衆生,但祂又需要有人指引世間萬物按照祂的預想去行動生活,于是便有了天道使者。
天道派來使者,聽從天道的旨意為所有人傳達福禍,以此來避免災難,以及傳達使命。使者遊走于各地,不明行蹤,有時候它會出現在人族宮殿,有時候會出現在秘境中,時間不定,地點不明,每一次出現都是為了帶來天道的命運,帶來天道信仰的傳播。
有人說使者已經通過天道,從而超越衆生的種族,有人說使者千萬個化身,不分男女,傳得神乎其神,不可否認的是,至今沒有人真正的看到過使者。
使者在各個種族之間十分受到敬仰,居住在某一個地方的天山上,最近天地的天宮中。當初,陳非實在是受不了那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和慘死,她很疑惑,想質問,卻又不知道找誰,于是乎,她想起了民間廣為流傳的天道使者。
她費心費力的去尋找,踩過刀山冰河,頂着極寒去往冰天雪地的高山,最終找到了一座宮殿。
高大恢宏,緊閉的殿門無論陳非在外面跪了多久也沒有打開,呼嘯的冷風在高山上猶為放肆,像在取笑她當時近乎愚蠢的天真。
陳非就跪在冰冷堅硬的地上,一下又一下的嗑頭,希望換取憐憫,希望能得到答案。不知跪了多少天,緊閉的大門在她陷入絕望之時,緩緩打開了一絲縫,而後敞開迎送使者出現。
陳非算是為數不多得以見使者真容的人,除了驚豔之外,也以為有了曙光,在使者要略過她時,她問出自己的想法和痛苦。
現在陳非想起那時,隻覺得可笑,笑自己的天真愚蠢,笑從前仍舊報有一絲希望的自己。
使者并沒有停留,直接從她身邊掠過,給她留下了足以殺死了她的話——“你本該死,又何以存活至今。”
如墜深淵,心口被刺死,狠狠釘在地上,血蔓延了一地,使者毫無波瀾的目光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使者所說的話與天道是一樣的,除了祂所鐘愛的氣運之子,其餘人對于祂來說不過是腳下蝼蟻。
不甘心,除了不甘心還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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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開口,語調清冷:“這是你的命。”
陳非一刀砍過去,被避開了:“我的命?什麼是我的命?成為踏腳石?成為陸蕭成神之路的炮灰?他金貴,我就要早死?”
修仙之人延年益壽,多是長壽,可拜他們所賜,陳非活不過百年。
女子問:“人對于未知的命運順從期待,卻對于已知的命運憎惡痛恨。你如此痛恨,也隻是因為此生非你所想要的,倘若一開始你是活過百年,又能否再要求更多呢?”
陳非笑了笑,不置可否。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肖想自己不可得的。
兩人對立間,雨水模糊了視線。陳非道:“你要殺我?”
“你先動手對陸蕭,自然也由不得吾。”
陳非又笑了起來:“我先動手?我身上的毒又是怎麼回事?《世緣》呢?敢拿不敢承認嗎?”
女子眼眸一暗:“心術不正,投機取巧。”
“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看來那本書的确很重要。想來也是,之前甯尋生那樣能耐的人物,成為最後磨練陸蕭的人物,拿到那本書之後,立馬就被追殺,甚至天道不惜代價親臨斬殺……”陳非道:“如今提前一步拿到手,應該已經被銷毀了,但是你們還是不放心,又對我下毒,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