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站在烏泱泱一片人群中毫不起眼,前面是師兄,後面是他們帶的師弟師妹們,等着大會的開始。
這種拜師大會其實和他們這些早已拜入宗門的師兄師姐沒什麼關系。他們的資質和形式早已固定到底,即便偶爾有人得到過什麼奇遇,也早就被平凡的日子磨平了棱角。
資質平平,運道平平,能得到奇遇的人寥寥無幾,不會有師傅看上的。他們最終隻是碌碌無為過幾百年壽命,而後塵歸塵,土歸土。
不過宗門大多數都喜歡看人興盛旺的場景,他們自然也要過來湊數。
冗長啰嗦的敬詞和激動人心的話語萬年不變,除了初入茅廬中二的小菜鳥們會為此興奮不已,大多數都是過場式的鼓掌喊口号。
“掌門這詞真的是萬年不變一次哎。”師弟師妹們吐槽道:“這話我來的時候就聽過了,就不能稍微改一下嗎?”
“估計不會改的,聽說師兄師姐也是這樣的說辭。”
幾個人偷偷摸摸的扯她身旁的師兄,師兄回過神來,疑惑的看着他們。
“師兄,掌門之前是不是也是這樣說的?”
師兄微微一笑,正要詳細說明掌門長老等敷衍的态度,陳非插話道:“你們不好好站着,在那裡管這些幹嘛?”
幾人諾諾不敢說話。
師兄歎氣,忽然想起了什麼,非常有興緻的說:“掌門說的那些确實百年未曾變過,不過說的那些話,也确實能激勵你們,想當初我和你們師姐——”
話說到一半,陳非目光直接瞪着他,帶着滿滿的殺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馬捂住他的嘴。
“師兄,這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您不必翻來覆去吧。”陳非笑的溫和,手卻死死捂着對方的口:“還是好好聽掌門講話吧。”
“唔唔唔——”師兄示意她放下手。
陳非放下了手,看了自己的手心,突然有點嫌棄,師兄瞧見了她的眼神,一下子被戳傷了心靈。
“師妹,你那是什麼眼神?”
“……”陳非别過頭,“沒什麼。”
好險,不知道多少年的傻缺事了,要是被說出來,那不得被那群小孩笑掉大牙。
有人扯上她的衣服:“師姐,看!”
順着視線看過去,掌門面前已經站上去一個少年,雖然面容看不清,但身形挺拔如松,一瞧就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掌門滿意的點點頭,正要把真傳玉牌遞過去。
旁邊的人看過去都是羨慕落寞,隻歎自己沒有這個好天賦和好運氣。
陳非将手放在胸口,抑制住自己不受控制越跳越快的心髒,她知道那個人是誰,勉強也算這個世界被偏愛的人之一。
為什麼是之一?
因為這個世界的意識太濫情,被偏愛的人格外多,而她,自然也要為那些人無數次奉獻自己短暫的生命。
那個少年日後成為掌門弟子,會備受矚目,會展現出他絕佳的天賦,會有無數人飛蛾撲火般愛慕她。
而現在,根據她無數次重生的套路來看,會有人不服,然後決鬥……
“我不服!”一個人忽然之間站出來大喊一聲,面色鐵青。
陳非垂下眼眸,有點無奈。果然,突出主角強大的時候到了,接下來主角會打敗這位苦修多年希望自己成為掌門弟子的師兄,光鮮亮麗,同時吸引衆多仙子為他迷戀。
周邊的人都在小聲議論着這次決戰的結果,她沒興趣,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還能有什麼興趣繼續看?
反正内門弟子那麼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大會也已經結束了,她自然也可以走了。
于是師兄回頭要和陳非讨論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群小孩乖巧的看着他。
“你們師姐呢?”
一人指了個方向:“說是不想看了,希望師兄告假,往那邊回去了。”
師兄叫了一個弟子的名字,囑咐他把她們照顧好,正準備走,又被那群小女孩叫住了。
幾個孩子猶猶豫豫,互相推搡,一個努努嘴作為代表站出來。
陳非在藥園澆灌草藥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幹嘛,離開也隻是不喜歡自己控制不住心動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她的情感,她厭惡這種感覺。
正想得出神,幾個紅豔豔的果子就出現她的眼睛前,師兄懷裡還抱着幾個青一點的果子,陳非眨眨眼,非常自然的拿了個啃一口。
“哎哎哎,我還沒洗呢。”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陳非又啃了一口,慢悠悠道:“況且我們都是修仙者,身體會比普通人健康一些,不會怎麼樣的。”
師兄無奈歎氣,道:“你近日怎麼了?”
陳非面不改色:“嗯?為什麼這樣問?”
……
幾個師妹面面相觑,道:“感覺師姐近日心情不好,興緻也不比往常好了,有點……”
對方仔細想了一個不那麼陰沉的詞:“喪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