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其他婢女都着急又害怕的不敢上前,平桃即刻低聲吩咐:“快去請夫人!”
晏青宓整個人都在顫抖,泛紅的眼眶盈滿了淚水,身旁的物件都被她一一拿起來,狠狠摔在地上洩憤,崩潰又憤怒的喊叫。
“憑什麼?憑什麼!我不準!”
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屋外突然響起一道嚴厲的聲音:
“住手!”
奴婢們轉頭皆松了一口氣,低下身行禮:“夫人。”
胡氏快步走進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狠狠皺眉。
眼看着晏青宓又舉起一尊白玉觀音像,她眉頭狠狠一跳,疾步沖過去扼住她的手腕,喝道:“晏青宓,你發什麼瘋!”
晏青宓終于停下來,直愣愣地看着她,過了很久,憋不住地埋進自己母親的懷裡,崩潰大哭:“阿娘——!”
胡氏趁機奪過她手裡的白玉觀音,遞給一旁的婢女。
“好了好了,娘在呢,别怕。”
她深深地歎一口氣:“好了阿宓,不值得,知道嗎?”
晏青宓哽咽的聲音從她肩頭傳來:“他憑什麼退婚?我不同意!”
胡氏的眉頭皺了皺,知道她這是女兒家的自尊心在作祟,隻安慰道:“并非是退婚,不是在信裡說清楚了嗎,他這是怕連累你,主動讓這場婚約作廢。”
“那他為什麼說讓我覓得良配?分明就是故意的,我才不讓他如意!”
“好了阿宓。”胡氏嚴厲出聲打斷她,“他既然主動提出解除婚約,也省得我們再想辦法,不要再使性子了。”
晏青宓擡起頭來,精緻的臉上俱是淚痕:“可這樣一來,外人要如何說我,我的名聲可怎麼辦?景湛哥哥一點都不為我考慮!”
胡氏拿錦帕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外人的眼光又如何?解除婚約是他提出來的,外人再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來。阿宓,清醒一點,你是要做八皇妃的人,這是好事,知道嗎?”
晏青宓愣愣地看着她:“阿娘,我……”
胡氏看着自己這個尚顯懵懂的女兒,歎了口氣,雙手捧着她的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阿宓,人不能什麼都要,謝景湛和八皇子,你隻能選一個,知道嗎?”
在胡氏的目光下,晏青宓一點一點垂下眼眸,過了很久,才輕聲開口:“阿娘,我知道了……”
胡氏露出笑,擡手替她拊一拊碎發:“好孩子,去洗漱一番,然後好好睡一覺。”
婢女們沉默有序地上前來收拾狼藉,替晏青宓打水洗漱,好似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
陛下給虞舟漸賜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城,與此同時還有謝景湛與忠靖侯府提出解除婚約的消息。
忠靖候府一連出了這兩件大事,屬實讓京城人樂道了好一段時日。
而就在這段時日裡,虞舟漸與晏相淇的成親的事宜也很快安排了下來,日子選在了五月初八,那天是個黃道吉日。
距離成親不到一個月,晏相淇這些時日被勒令待在停雲院,林學究的課也不必去上了,隻管待在屋裡繡喜服。
停雲院,芸姨娘放下手裡完成一大半的喜服,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遠處正在看話本子的晏相淇聞言,放下手裡的書:“阿娘,怎麼好端端地歎起氣來了?”
芸姨娘轉過頭看她一眼,搖搖頭:“沒事,你繼續看罷。”
低頭,拿起手中的喜服,繼續一針一線地仔細縫制。
隻是怎麼着都有些心不在焉罷了。
晏相淇放下書,走過來從背後圍住她的肩膀,輕聲道:“阿娘别有心了,前幾個月阿娘不是時常見我與那虞舟漸書信往來嗎?他的為人我清楚的,阿娘就放心吧。”
芸姨娘放下針線:“可畢竟是要與你共度一生的人,這虞舟漸我未曾見過一面,他的相貌、為人品行、家世我都不清楚,叫我如何放心把你交給他呢。”
她低下頭,把繡線分成一绺一绺,有些不滿道:“那虞舟漸也真是,若是要來求娶你,上門來提親便是,好端端地去求陛下賜婚做什麼?便是想拒絕也不行,這……不是強迫你嗎?”
晏相淇心裡突然泛起一陣心虛,她張了張嘴,在芸姨娘面前坐下,想了想,道:“阿娘,其實……是我讓他去求陛下的,您别怪他。”
芸姨娘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這,這是為何?”
晏相淇低下頭,裝作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娘,其實是我先喜歡他的,雖然他人很好,但是……我怕他對我隻是一時新鮮,日後變心,所以那日忍不住對他說了重話。”
“我說,他要是真心喜歡我,就去求陛下為我們倆賜婚,把這門親事定下來,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去了。”
芸姨娘認真去瞧她:“這是真的?采采,你……你什麼時候看上他了?”
晏相淇把頭轉向一邊,咬了咬唇,小聲道:“那次詩社,他答應我幫忙看詩,後來又因為成繡局生意的合作,書信來往頻繁了些,他才華橫溢,出口成章,所以女兒就……”
芸姨娘聽了,又見她這番模樣,心中頓時信了七八分。可不是嘛?她雖未曾見過那虞舟漸,卻也聽過他年紀輕輕便中狀元,又生的一副好容貌,京城多少姑娘芳心暗許。
采采這般年輕,到底也是看重人一張皮囊的年紀,喜歡上那虞舟漸倒也不奇怪。
芸姨娘低眉沉思了許久,晏相淇也沒出聲打攪她,過了許久,她緩緩點點頭:“若是如此,那這個人,倒是個有擔當的。”
晏相淇心裡松了口氣,笑起來:“就是呀,阿娘,女兒原本也擔心他不靠譜,如今他真做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芸姨娘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若滿意便好,為娘就是擔心他待你不好,男人向來如此,一顆心放不到一個人身上,若他當真是真心待你,為娘也就安心了。”
晏相淇擁進她懷裡,過了好一會兒,靜靜道:“阿娘放心,我一定對自己的人生好好負責,絕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