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倒好,頭旁邊便是瓜果點心茶水,拿着本閑書看得正起勁兒。
李芳瑤見了她這副懶散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進去拿開她手裡的閑書:“你看看你,如今傷了腿,好好的課也不能去上了,不好好溫書也便罷了,還有心思在這兒看閑書。”
晏榮婉不滿地把小本子拿回來:“說我做什麼?阿娘合該去管管哥才是,畢竟傷腿的是我不是他,怎麼也學着我不去上課了?”
說起自己兒子她便更來氣:“你們兩個小祖宗,真是一個賽一個不讓人省心。”
“你爹的壽辰馬上要到了,瞧瞧你們倆,不好好準備準備便罷了,現下一個成天跑沒影不知道往那兒混去了,一個又傷了腿不能出去,什麼事都得我操心,等壽辰那天你可怎麼出去?”
晏榮婉不耐煩她在自己旁邊唠叨,翻了個身嘀咕:“這腿又不是我想傷就傷的,何況爹的壽禮交給我們自己準備你又瞧不上,天生愛操勞的命。”
李芳瑤瞪眼:“再瞎說!”
晏榮婉吐吐舌頭,閉上了嘴。
李芳瑤擺擺手讓丫鬟下去,拿過一旁的藥油倒手裡替她挫着,長歎道:“今年你爹的壽辰可不簡單,你們兩個都得長點心,好好在你爹面前露一臉讓他高興高興,以後你們兩個的人生大事上他才會想起來,多給你們點好處。”
晏榮婉并不是存心要和自己阿娘對着幹的性子,聽她這麼一說,便豎起了耳朵,好奇問道:“阿娘,爹的壽禮你半年前便開始準備了,也不跟我們說,藏得這麼嚴實,到底是什麼啊?”
李芳瑤無奈歎氣,四下看了看沒人,招招手讓她附耳過來,低聲說與她聽。
晏榮婉聽完,一雙眼珠子睜得溜圓,捂着嘴道:“阿娘你……上哪兒得來這麼多銀子啊?”
李芳瑤乜她一眼,道:“我出身平凡,娘家指望不上,要不是這些年來哄着你爹不敢敷衍,你道哪裡能攢下這些行頭?這次真真是為了你們兩個把我的本兒都掏出來了。”
這話不假。李芳瑤原是城西賣豆腐家的女兒,年輕時跟着父母一起賣豆腐,生的一副好模樣,人人叫她豆腐西施,引得不少人過去觀看。
這其中就有晏仲延。當時的李芳瑤與在酒樓上不知望了她多久的晏仲延看對了眼,一來二去,便是郎有情妾有意,那時胡氏還沒嫁過來呢。
那時她與晏仲延耳鬓厮磨,甜蜜的正是時候,哪怕後來胡氏嫁進候府,晏仲延仍也時不時來她這兒。
按理兒說,在主母未曾産下嫡長子之前,妾室的肚皮是不準有動靜的,李芳瑤連着喝了好幾年的避子湯,在胡氏的肚子有了動靜後,終于忍不住摔了藥碗,說什麼也不喝了。
果然沒多久,她的肚皮也有了動靜。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胡氏産下的是個女娃,而她則是個兒子。
嫡長女有了,隻是這嫡長子……
當時晏仲延的嫡母怒不可遏,指着她罵她是個壞了禮制的狐狸精。
但兒子都生下來了,總不能溺死在尿桶裡吧?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縱使是庶子,晏仲延也十分高興,格外重視他。
所以哪怕後來被灌了好幾年的避子湯,虧損了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婉兒,李芳瑤也不後悔。
畢竟她給主君生了第一個兒子,婉兒又是最小的老幺,以後便不愁得不到侯爺的重視。
被主母防範排擠是妾室天生的命,李芳瑤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她根本不在乎胡氏如何看她,隻有把男人的心牢牢攥在手裡才是最要緊的。
胡氏是主母又如何?照樣隻能待在後院呼風喚雨。
這外面的天,可是當家男人的。
“阿娘,你為何如此上心爹今年的壽辰?難道……當真如此重要麼?”
李芳瑤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沒好氣道:“你道我閑着沒事兒幹了?這都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祖宗?”
“你大哥在國子監待了兩年了,他那個讀書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堂堂侯府的長子,總不能做個芝麻大的小官罷?”
“再說說你,你也不小了,過兩年便到了要議親的年紀。不讓你爹多上點心,難不成還指望胡氏給你找個好人家麼?”
晏榮婉畢竟臉皮薄,聽見阿娘說起自己的婚事便忍不住微微紅了臉:“阿娘,說什麼呢,就算要議親,四姐姐都還沒着落呢,哪急着輪到我。”
李芳瑤聞言隻嗤笑一聲,擦淨了手上的藥油,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婉兒你要記住,你和四姑娘兩個是與大姑娘不同的,婚姻是你一輩子的頭等大事,必須牢牢握在自己手裡,誰也不能相信,為娘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晏榮婉看着自己阿娘昳麗的臉龐上是嚴肅正經的臉色,不由低頭抿了抿唇,擡起頭道:“阿娘,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