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榮婉雖然腿不方便,可興頭十足,她嘴不停歇地指揮着身旁的下人忙來忙去,好似個叽叽喳喳的鳥雀。
晏青宓見她來了,笑道:“四妹妹快過來,東西都已經準備齊全了,缺什麼隻管讓他們拿過來。”
管家把特制的銀碳烤架拿上來,是個長條形形狀的,晏青宓、晏榮婉、晏相淇坐在一排,謝景湛是客,坐在晏青宓對面。
侍女給她們斟上酒,帶着果香的酒味幽幽升騰開來,侍女道:“這是去年用摘下的梅子釀的酒,小姐們現在喝正合适不過了。”
晏榮婉迫不及待嘗了一口,微微眯眼:“二姐姐,想不到你這莊子竟是卧龍藏虎,不僅炙肉不錯,釀酒的手藝也是一絕,為何不帶到府裡去,白白留在這兒浪費人才呢?”
侍女聽了失笑:“五小姐謬贊奴婢了,并非是人的原因,全因着這塊山靈水秀之地,奴婢們隻是把這些好東西加工了一番罷了。”
晏青宓乜她一眼:“你啊,腿還傷着,飲酒傷身,可不能喝多了。”
夜裡總歸有些冷,不過底下的銀碳燃着,倒也暖意融融。
暮色低垂,天上繁星點點,不過有了些許夜霧缭繞,更顯清冷。
侍女們把烤好的肉盛出來,一一放在主子客人身旁。
晏榮婉擡頭看了看她旁邊的晏青宓和謝景湛,眼睛一轉,用胳膊肘怼了怼另一邊的晏相淇。
晏相淇看向她。
“诶,咱們來玩個好玩兒的。”
晏相淇瞧着她帶着笑的臉:“玩什麼?”
晏榮婉抿唇偷偷笑了兩聲,并未回答她,而是轉頭道:“二姐姐,光吃有什麼用,咱們來玩個好玩兒的。”
晏青宓微笑:“你有什麼主意?”
晏榮婉道:“就玩占花令如何?”
占花令,顧名思義,就是所有人圍桌而坐,先一人擲骰子,按骰子點數,從自己數至某人,再由他抽取一枚有花名的簽子,然後按花簽上的提示行事,如做詩、唱曲、喝酒等。
晏青宓笑道:“咱們才四個人,這個得人多了才好玩。”
晏榮婉頭一搖:“這有何,四個人也能玩,不過是點數多轉幾圈罷了,二姐姐,莫非你怕點到自己?”
晏青宓乜她:“休用激将法來激我。景湛哥哥,你玩不玩?”
晏榮婉轉頭看向他,心底有些打鼓。分明謝景湛如今這樣的境地,她該習慣了才是,可是不知為何,每次她見了這位未來姐夫都有些怵他。
如今謝景湛不似從前那般愛笑,更令她有些害怕。
謝景湛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回到晏青宓臉上,他微微笑了笑:“玩吧。”
侍女很快便把骰子和花簽拿來,晏相淇注意到,晏榮婉悄悄攬過花簽,趁着沒人注意偷偷在上面塗塗抹抹,不知道幹了些什麼。
待她一擡起頭,便見晏相淇注視着自己,晏榮婉下意識丢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晏相淇隻是微微挑眉,移開了視線。
東西準備齊全,那便開始。晏榮婉率先拿過骰子擲下去,是四。
晏榮婉從自己開始,往右邊的晏相淇那邊數,正巧落到左邊的晏青宓身上。
晏榮婉眉間俱是得逞的笑,晏青宓無奈搖頭,挑了一支花簽,見上面寫着:自飲一杯。
晏青宓也不多言,飲完杯中之酒後,又看向她們。
這回輪到晏相淇擲骰子,不曾想同樣擲出來一個四,晏榮婉頓時不樂意了:“四姐姐莫不是故意鬧我?”
晏青宓笑道:“這就叫因果報應,你可不要耍賴。”
晏榮婉撇撇嘴,抽了一個花簽,是講一句帶“月”的詩。
這倒不難,晏榮婉緩和了臉色。
接着便是謝景湛,他擲了個六,轉到了晏青宓。
晏榮婉頓時噗嗤偷笑。
晏青宓佯裝惱怒嗔了一眼,然後抽到個共飲一杯。
接着她便擲到了謝景湛身上。晏青宓眉眼帶了笑:“景湛哥哥可不要小瞧我。”
謝景湛彎唇,并未說什麼,隻是花簽抽到了自罰三杯。
這下晏青宓的笑意深了不少,一杯杯看着他喝完。
幾人又玩了幾局,無非是飲酒作詩唱曲之類的,不過不知是不是晏榮婉方才一頓暗箱操作的緣故,點到晏相淇時,她抽到了個不尋常的花簽。
待看清簽上内容,她擡頭道:“猜物。”
晏青宓疑惑:“這不是單獨一個玩的麼?怎麼會有這個?”
晏榮婉在旁邊偷笑,晏青宓一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嗔她一眼,隻道:“算了,猜物也不是不能玩,那我便先來問。可是一物?”
晏相淇點頭。
晏榮婉接着問:“是花嗎?”
晏相淇搖頭。
晏榮婉又問:“可在場?”
“當然。”
晏青宓想了想,問:“能吃嗎?”
晏相淇微微一笑:“能進肚子。”
能進肚子?
姐妹倆紛紛低頭沉思,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謝景湛突然道:“是酒。”
所有人看向他,晏青宓一拍腦袋:“對啊,能進肚子又在場,不正是酒麼?”
謝景湛看着晏相淇。
晏相淇一笑,把手中花簽置于衆人面前。燈火搖曳下,簽上“水”字映入衆人眼中。
謝景湛微愣。
晏榮婉噫聲:“竟然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