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淇愣了愣,立刻往旁邊挪了挪。
楊惜便在她身邊坐下來,被包圍在人群中心的晏青宓朝這邊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上次與四小姐見面已是多日前了,四小姐近來身體可好?”楊惜突然道。
晏相淇笑了笑:“不必如此客氣,叫我相淇便好。”
楊惜聞言,臉上神情放松了不少:“既然這樣,那我便喊你相淇妹妹,你喚我姐姐便好。”
晏相淇點點頭。
楊惜松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起來,上次詩會,還得多謝妹妹提醒。”
那次詩會回去後,長姐果然震怒于她丢了簪子之事,她當時沒覺得什麼,隻不過晚上便覺出些不對勁來。
為何長姐表情看起來格外憤怒,而且,身旁的寶玦似乎很害怕?
回屋後她便發現寶玦不在,想到她這一天的奇怪反應,再加上詩會上晏相淇說的那番奇怪的話。
“若是簪子是自己想跑的,楊姐姐有心想看住它也防不住。”
頓時,她便覺出簪子丢失的事絕非偶然。
那晚,她在桌邊坐到了很晚,寶玦才回來。
寶玦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現在她還記得。
楊惜心中說不出的失望,寶玦從九歲便跟在她身邊,她一直把她當親人對待,可沒想到連她也幫着長姐陷害自己。
親人,世上有幾個親人,如财狼般對付自己?
楊惜方才過來坐下時,晏相淇便隐隐猜到目的了,微微一笑:“我不過路過偶然得知,姐姐從前幫過我一回,我又怎會看着你遇險?”
楊惜神情落寂,輕聲道:“當初我随手幫妹妹解圍,卻不曾想到如今也是妹妹也救了我。”
晏相淇瞧見她神色,沒有開口說話。她們倆的命運何其相同,出生在這富貴人家,卻沒有安生的命。
好在楊惜很快便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妹妹見笑了,我過來是想當面和你道聲謝,我與你十分有緣,也算患難之交,日後可以多加往來,加深交情。”
晏相淇點頭:“這是自然。”
聽她這麼說,楊惜臉上的笑更加真實了幾分。
各人言笑晏晏,或于亭内交談,或撥弦弄琴,雅音不斷,有人随之起舞,衣袂飄飄,好不自在。
玉蘭的清香随風襲來,天氣晴朗,暖陽撫地,任誰見了不心曠神怡?
過了許久,衛南珊笑着道:“我們男女賓客合坐一方賞花,難免不夠盡興,不如大家去林中怎麼樣?”
衆人自然說好。
主人家早已在玉蘭林中布置妥當,所有賓客相彙,共同在林中賞花遊玩。
晏青宓向來是人群的焦點,晏榮婉也早和自己交心的朋友聚在了一起,這邊晏相淇與楊惜一塊,在離人群不遠不近的地方坐着。
男女賓客們聚在一塊,所有人興緻高漲,似乎歡笑更甚。
直到晏青宓忽然朝林中某個身影走過去。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下意識将她看着。而晏青宓像是根本不在乎這些目光一旁,徑直朝倚在玉蘭樹下假寐的身影走去。
風吹動,偌大的花瓣掉落在地,晏青宓輕輕撚起一片,踮起腳悄悄朝那道身影靠近。
待近至他身前,晏青宓抿着唇忍笑,把花瓣伸到少年鼻尖下,輕輕搖動。
就在花瓣離他鼻尖半寸的距離,少年猛然睜開眼,出手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腕。
晏青宓吃痛一聲,花瓣掉落在他衣襟上,她擰眉看着眼前人,咬唇道:“景湛哥哥,你睡迷糊了麼?”
謝景湛有些陌生地看着她,一時沒說話,晏青宓見他這般神色,不由疑惑:“你真的睡迷糊了?快放手啊,我好痛。”
謝景湛垂下眼,過了一會兒,松開了她。
晏青宓揉着自己的手腕,小聲嘶氣,謝景湛擡眼看了她一會兒,開口:“你怎麼來了?”
晏青宓聽了這話,疑惑地歪歪頭:“什麼意思?難道我不該來嗎?”
謝景湛将她看了一會兒,轉過頭,繼續枕起臂膀,閉目道:“随你。”
晏青宓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他的異常,拉住他手臂想把他拉起來:“行啦别睡了,方才我在那邊瞧了好久都沒看見你,原來你一個人躲在這兒睡覺,快起來陪我過去玩。”
謝景湛皺了皺眉,沒說話,還是任由她起身了。
待他起身後,晏青宓仰頭看着他,兩人靠得極近。
晏青宓咬唇看了他一會兒,才道:“哥哥是不是怪我沒有去看你?我前不久生了一場大病,阿娘不讓我出門,所以一直沒能來找你。”
謝景湛垂眸盯着她。
晏青宓同樣看他,低聲道:“待會兒宴會結束了先不要走,我有話要同哥哥說。”
說完,晏青宓退後一步,對着他甜甜一笑,率先回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