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承想書禾竟帶回來這麼個消息,成繡局老闆突生變故,不要她們的東西了,眼看着約定賠金日期快到了,那銀子可從哪裡來?
晏相淇起身:“出去吧,我們找阿娘商量商量。”
飲玉跟着她出了房門,外面,芸姨娘正和書禾還有桐婆她們商議解決辦法。
芸姨娘道:“眼下正好年剛過完,各家新衣都已經裁制完了,成衣鋪也收不了這麼多衣物,依我看,要不先找其他衣鋪問問,有什麼緊要的,咱們單趕出來,看看來不來得及?”
書禾道:“可是外面的衣鋪都有各自穩定的裁制來源,哪怕是收了我們的,估計也不會給多大的單子。”
晏相淇腳步微頓,上輩子,她們本就在愁這事怎麼解決,結果沒過多久她便和謝景湛出了事,芸姨娘精神受震,去主院整日整日的跪着,祈求父親為她做主。
後來不過十幾日,她便匆忙地上了花轎,去了崇德府。
之後她不能随便回來,那時的崇德府裡比停雲院還要荒廢,手裡根本拿不出來銀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阿娘她們是如何解決這事的。
後來回來問起這事,阿娘也隻是笑着搖搖頭,隻道都過去了,其餘的什麼也不肯說,但晏相淇知道,她們必定為這事吃了極大的苦楚。
晏相淇走過去:“書禾姑姑,成繡局那邊具體是怎麼說的?好好的貨船怎麼會翻了?”
書禾道:“說是江南那邊下暴雨發了大水,好多裝着蠶絲的貨船都翻了,成繡局的老闆也虧了不少,所以才暫且關閉貨源,不進成衣了。”
晏相淇根據書禾說的這番話,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她記得那年江南的确下了很久的暴雨,導緻河内水位暴漲,不僅莊稼作物被淹死,連帶運河被破壞,很多來往貨船都遭了殃,不僅整個國家經濟損失巨大,許多百姓直接流離失所,導緻江南衆多地區起義運動爆發,朝堂為此派了衆多官員和物資過去支援。
其中有一項政策是緊急修複運河,降低商販還有農民百姓們的賦稅,并給了一定的補償。
經過全力補救和修養生息才勉強安撫住百姓,運河也過了好幾年才重新開始通船。
那時晏相淇已經去了崇德府,對這些事一無所知,後來謝景湛回來做了谏官後,處理一件朝堂官員貪污腐敗的案件,據說他就是多年前被派去支援江南的官員之一。
當年去往江南平反支援的官員屬實說得上盡心盡力,最終成果也皆大歡喜,共同立了大功,得了皇上的贊賞,後來爆出貪污的事,衆人不免唏噓。
晏相淇想了想,接着問:“書禾姑姑,成繡局畢竟店鋪在那兒,不可能一直關門不營業,老闆可曾說了有什麼打算?”
書禾道:“老闆隻說要關門幾日,他要緊急趕去江南查看損失情況,看能不能挽救回來。”
晏相淇心下了然。現在京城的人隻知道江南下暴雨導緻貨船翻了,對實際災害嚴重程度還不了解,事實上這次災害不僅讓江南地區嚴重受損,後來也直接導緻京城許多店鋪關門,若成繡局的老闆這個時候南下,不僅救不了多少東西,後面起義爆發的時候還很有可能因此被困在那裡。
成繡局收她們做的東西已經多年,晏相淇雖未曾與老闆見過面,卻也知道成繡局是她們經濟重要來源之一,也不願看着他們往火坑裡跳。
晏相淇思忖片刻,道:“姑姑,我們與成繡局來往多年,此事若真有個什麼好歹,咱們也沒好處,不如這樣,你帶我去成繡局走一趟,與老闆商量具體情況。”
芸姨娘聞言卻是露出遲疑之色,她看了眼書禾,道:“采采,從前這些事都是書禾出去處理的,你從未與成繡局交涉過,可曾有把握?”
晏相淇溫柔一笑:“阿娘别擔心,天災來的突然,咱們也隻能迎難而上,何況,這不是還有書禾姑姑在身邊嗎?”
芸姨娘聞言,松了口氣,點點頭:“你想親自去與他商議也行,書禾經驗豐富,你有不懂的就問她。”
說到這兒,她臉色不免又憂愁起來:“隻不過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恐怕商量出法子來,眼下他們也拿不出多少銀子出來,咱們還是要想其他辦法,盡快把這銀子湊出來。”
晏相淇聞言卻是突然哧地笑出來:“銀子?”
大家都轉頭看向她。晏相淇慢慢道:“這銀子要湊也是康達湊,幹咱們何事?”
飲玉聞言一愣:“……小姐,你這是何意?”
晏相淇眼色一寸寸冷了下來:“他如此嚣張跋扈,不就是仗着背後有李姨娘撐腰嗎?”
說起來,李姨娘做的那些惡心事,她上輩子隻小小地教訓了一番,還沒來得及真正找她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