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落閣。
沸水沖泡過的茶湯金亮,散發出氤氲熱氣和清香,室内裝飾素靖,一片靜谧。
晏青宓靜靜地坐着,望着窗外的雪松出了神。
老嬷嬷把茶杯端至坐在窗邊的女人身旁,低首道::“皇妃,茶好了。”
這句話并未讓宴青宓有何反應,她頭也不回,隻淡淡道:“放那兒吧。”
嬷嬷聞言,擡眼看了她一下,道:“老奴告退。”
然而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向晏青宓,忍不住出聲道:“皇妃,這茶水是奴用泉水煮的,您盡可放心喝。”
晏青宓隻淡淡點點頭,好似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嬷嬷見此,也隻好轉身離開。
“等等。”
聲音猝不及防響起,嬷嬷一愣,轉身看去,隻見晏青宓不知何時已轉過身來盯着她,目光裡有些許探究。
“你是如何知道我喝茶要用泉水?”
嬷嬷一怔,眼珠轉了轉,道:“皇妃從前來府裡做客,老奴有幸為皇妃斟過幾回茶,所以……記得您的喜好。”
晏青宓聽見她這麼說,卻是微微一愣,随即想到她說的是從前和謝景湛在一起時的時光。
如今一想,竟然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仿若上輩子一樣那般遙遠。
她垂下眼眸:“原來如此,你下去罷。”
嬷嬷察覺到了她的神色變化,隻當她是想起往事悲從中來,忍不住開口安慰道:“皇妃切莫要傷心了,主子他的性子您也清楚,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想來等他……氣消想開了就會送您回去的。”
晏青宓聽見這話一頓,擡頭看向她,眼神微轉,開口道:“我……是我對不起他。”
沒想到嬷嬷立馬道:“您不必自責,當年之事不是您的錯,隻能說世事無常,主子和您……終究是緣分沒到。”
晏青宓聽到這裡,心中已經大緻明白,她便掩袖作垂淚狀:“景湛哥哥……我不怪他,隻是這樣做……置四妹妹于何地呢?”
嬷嬷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是啊,主子從前與侯府大小姐如何要好她是看在眼裡的,卻陰差陽錯,一個娶了庶出小姐,一個做了皇妃,多年情誼,要叫人如何甘心?
可貿然把皇妃帶到府裡來秘密看着,單不說外面的人,這可叫夫人如何想?
真真是……瘋魔了不成?
想到這兒,嬷嬷便出口安慰道:“皇妃……别再自責了,這也不是您的錯,今日侯夫人來府裡,想必定是為您而來,隻是……有老夫人在,夫人她也沒有辦法。”
晏青宓聽了她的話卻是瞳孔猛地一縮,立馬抓住嬷嬷的手,急切問道:“你說什麼!我母親來這裡了?”
嬷嬷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磕磕絆絆道:“是,是啊,隻不過現下又走了。”
晏青宓眉頭緊蹙,不過幾息之間便猜到了來龍去脈,夫君出事父親絕對沒多久就會知道,隻不過謝景湛秘密将她帶出來他們可能還不知曉,否則母親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
“母親離開多久了?”晏青宓急切地問。
嬷嬷想了想,道:“應該不出一刻鐘,老奴方才從前院來時正巧碰上侯夫人離開呢。”
“嬷嬷,”晏青宓拉起她的手,看着她道,“求求你幫幫我,讓母親知道我在這裡,好不好?”
嬷嬷吓了一大跳:“這,這,不行的,主子吩咐過,不能對外透露半點風聲。”
晏青宓神色變得哀求,切切道:“我知道,可是嬷嬷你想過沒有,景湛哥哥他這麼做,不就是擔心外人知曉了這件事,定會誤會我和景湛哥哥的關系不是嗎?我母親不是外人,她若知道了定會來接我回去,如今我與景湛哥哥的關系……早已不是當年那般了,我已嫁作人婦,他也娶了四妹妹,如今這般……是斷斷不可的,我知道景湛哥哥心中有氣,可是現在……必須當斷則斷!”
嬷嬷聽了她的話,臉色已然松動,是啊,主子不管不顧将晏小姐帶回來,當真是讓所有人都陷于兩難之中,何況晏小姐如今是八皇妃,出來了這麼久,若是讓八皇子知道……
嬷嬷不敢想,那隻怕整個崇德府都要遭殃!
想到這兒,嬷嬷的神情堅定起來,她點點頭:“好,老奴這就出去追上侯夫人。”
說罷便要往外走,晏青宓卻一把拉住了她:“等等,此事過于荒謬,你口說無憑,隻怕母親不會相信。你把這塊玉佩交給母親,她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嬷嬷接過玉佩,凝重地點點頭。
*
“好個謝氏!多年不見竟是越發猖狂無禮了!”
馬車内,胡氏一臉陰霾,眸中怒意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