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晏相淇準時醒來。
她低頭看了看懷裡還在睡着的小不點,溫柔一笑,輕柔地把手抽出來,悄聲下了床。
飲玉進來伺候她洗漱,一切完畢後,臨走前,晏相淇對下人道:“今日不必讓阿堯過去請安了,讓他好好睡一會兒。”
下人說是。
從謝庭堯那兒離開,晏相淇照例去靜安堂請安,昨日去谏院未曾見到謝景湛,她發了頓小脾氣,晏相淇早已習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便是。今日請安,謝氏倒像忘了昨日之事那般,臉色稱得上溫和,不像往日,不使絆子也要刺她兩句。
是以一切都順利,晏相淇回來後開始慢悠悠地用早膳。
昨日沒吃些什麼,今早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隻是沒想到,剛用完一碗小米粥,外面就來人傳報,說忠靖侯夫人來了。
晏相淇一愣,心下一轉,很快便反應過來,晏青宓做八皇妃後,忠靖侯自然和八皇子站到同一條線上了,如今八皇子出事,雖然外界還一無所知,但私底下八皇子身邊的人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不對勁,看來侯府的人是知道了。
晏相淇放下碗筷,坐了一會兒,道:“請她在前院坐着,我稍後就過去。”
飲玉擔憂地過來:“小姐……”
忠靖候夫人胡氏,她雖不像李姨娘那般刁蠻,可卻是個厲害的笑面虎。從前在侯府,她們也沒少在她手下吃過苦,何況很多事雖不是胡氏所為,可都是她這個當家主母縱容默許的。
自從晏相淇嫁到崇德府,胡氏從未踏足過崇德府,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頭一遭,也不知要發生什麼惡事。
晏相淇搖搖頭,寬慰她:“我沒事,就算招架不住,還有姑母呢,你派人去靜安堂知會一聲。”
如今謝氏對侯府一家人都沒什麼好臉色,她雖也姓晏,但到底有了謝景湛妻子這一層關系,否則也不會有昨日那番敲打的話。
飲玉領了命匆匆出去了。
晏相淇本打算再吃些,可一時又沒了胃口,隻好作罷,命下人收拾了,自己換身了衣裳出去。
這會兒不過辰時,想必胡氏一大早便來了,消息不至于大早上的傳過去,想來最遲那便是昨日知道的。
真難為她昨日在家熬了一整天,晏相淇在心裡輕嘲地想。
寒梅堂,晏相淇剛剛到了門口,裡邊坐着的胡氏就站了起來。
看見她,臉上又是焦急又是怨氣,胡氏也知道自己心底情緒洩露出來,強行壓下去,擠壓出一個和善的笑來。
在晏相淇記憶中,胡氏從來便是雍容高貴不怒自威的侯夫人形象,這還是她頭一回在時刻端莊優雅的胡氏臉上看到這麼多意味複雜的表情。
真是有趣。
她走過去,行了一禮:“母親。”
胡氏伸手擡住她的手,笑道:“不必多禮,是我不請自來,讓你一時恐慌了罷?”
晏相淇一頓,微微笑開:“母親來這兒我自然是很高興的,畢竟從前母親從未來過。”
胡氏聞言,笑臉微微一僵,但此刻她已沒耐心和晏相淇在這兒虛情假意,扮演母慈子孝的場面了。
前日侯爺下了朝回來,臉色極其蒼白,她一問,竟是得知八皇子被秘密關進了大理寺,再細一問,她的阿宓也被一起關進去了,她聽了當即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立即趕緊派人去大理寺打點關系,卻不曾想那裡頭的人個個都是硬氣的,使了多少銀子都不管用。
她當時急得團團轉,既不知八皇子犯了什麼事,也不知阿宓在裡面如何,有心想辦法都沒處兒使。
侯爺派人去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回來的人卻隻打聽到大理寺上面的人是謝景湛。
謝景湛……
怎麼會是他?莫不是他故意報複?
侯爺知道後臉色一變,什麼也不說,轉身就鑽進書房不出來了,今日更是直接去上朝,還是什麼都沒說。
胡氏雖不知到底所為何事,可昨日瞧侯爺的臉色,她便隐隐猜到是朝政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