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八皇妃,我且問你,不知你突然大駕光臨來我們這小門小戶做什麼?”
晏青宓聞言,一時無語,嘴唇長了又長,卻是不知如何說起。
謝氏見她的神情,又轉頭看了看晏相淇,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幾分。方才她聽聞松落閣裡是晏青宓後,一時怒不可遏,亂了分寸。當年之事,到如今雖沒個真相大白,可事後隻要細加琢磨就不會不明白其中的不對勁之處。晏相淇在她眼皮子底下待了這麼多年,是個什麼人她自然清楚,當年雖是被害的,可這些年與景湛一塊兒知心知底的生活,決計做不出幫着害自己的人來破壞自個兒的家庭,晏青宓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妃,這麼做無異于是自損名譽,那麼,就隻有景湛了……
想到這裡,她神色一凜。
這些年來她反複告誡景湛,卧薪嘗膽,切莫忘了往日之恥,誓要為大哥大嫂洗清冤屈。
景湛也争氣,從祖陵回來後夜以繼日,終于漸得聖心,手握實權,五月前更是接下聖旨前往河東路巡訪。
這兩天他剛回京,述職谏議之事必不可少,若是做好了,更是聖恩無限。
可這緊要關頭景湛把晏青宓帶回來做甚?
莫非……他還惦記着當初與晏青宓的那段往事?
景湛從小重情重義,與晏青宓青梅竹馬,何況兩人從小就定下了婚事,十幾年的感情一時忘不掉,倒也像是他的性格。
想到這兒,謝氏神色猛地一變。
景湛啊景湛,你可千萬不要在一個女人身上栽兩回跟頭啊!
謝氏變化的神情自然全都落到晏青宓的眼裡,她垂下眼眸,複又擡頭笑了笑:“今日之事,都是些誤會,老夫人不要再怪罪四妹妹了。”
謝氏看見晏青宓這張臉便來氣,索性丢下一句:“蔽舍招待不周,八皇妃既然病了,就好好待着休息罷。”
說着,又看了一眼晏相淇,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晏相淇明白這是讓她跟上去的意思,便轉頭道:“長姐額頭上的傷可嚴重?大夫還未走遠,我讓人叫回來給你包紮一下。”
晏青宓搖搖頭:“不礙事,過不了兩天就好了,倒是你,今日都是因為我的錯才讓你受了這委屈。”
說着,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晏相淇看着她,忽然轉頭道:“松落閣向來是夏日消暑的地方,冬日住太過嚴寒,我已着人去收拾了,長姐安心在這兒養病,若是有不妥的盡可告訴我。”
晏青宓笑着點點頭,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隻看着她道:“辛苦你了。”
晏相淇垂下眼,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時,卻見方才謝氏扔的柱杖躺在地上,許是方才忘了拿。她便彎腰想撿起來,卻沒想到晏青宓與她同時伸出手。
倆人皆是一愣,晏青宓率先把柱杖拿起來遞給她:“老夫人方才瞧着似乎有事還要說,四妹妹不必在我這兒耽擱了,忙自己的事要緊。”
晏相淇接過柱杖,沒說話,隻低垂着頭看着什麼。
晏青宓順着她的目光瞧去,卻看見自己手上露出來的那半截青玉镯子,她一愣,随即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縮回手,把镯子掩在了衣袖下。
晏相淇擡頭看她。
晏青宓有些心虛地回避她的視線,晏相淇看了一會兒便垂下眼眸:“既然如此,那長姐好好養病,我就不打擾了。”
晏青宓自然說好。
看着她離開後,晏青宓垂眸看向自己腕上的镯子,過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把镯子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