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笑了一下,聳聳肩:“Fair enough.”(有道理。)
但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旁邊的卡爾突然開口:“I can teach you.”(我可以教你。)
我一愣,回頭看他。
他坐在一旁擦着槍,頭也沒擡,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塔拉挑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爾,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Ohhh. Interesting.”(哦~ 有意思。)
……?
卡爾擡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很淡:“你得學,正好我可以教”
塔拉看着我,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Alright, lover boy, she’s all yours.”(行吧,小情郎,交給你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走開,留下我和卡爾大眼瞪小眼。
……等等,什麼叫love boy???
卡爾帶我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确定不會吓到其他人,然後遞給我一把小型手槍。
我看着那把槍,愣了一下,手指懸在半空,竟然有點不敢接。
卡爾盯着我看了兩秒,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他沒有催促,而是平靜地說:“It’s just a tool.”(這隻是個工具。)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接過槍。我的心跳莫名亂了一拍。
太重了。
不是重量上的重,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手裡握着什麼不該屬于我的東西,一種陌生、冰冷、帶着殺氣的東西。
我緩緩收緊手指,槍柄的金屬觸感微微發涼,像是某種沉甸甸的提醒。
這是個能輕易奪走生命的東西
從小到大,槍對我來說,是一種隻能在屏幕裡出現的東西。
它出現在電影裡,出現在新聞裡,出現在課本上,出現在曆史故事裡。
但它從未真正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在我成長的環境裡,槍是一種遙遠、危險、絕對不該碰的東西。
槍=暴力,槍=犯罪,槍=死亡。
小時候,偶爾會在新聞裡聽到美國發生槍擊案,某個校園裡有匪徒帶槍闖入,某個普通人因為争執被槍殺。
我坐在家裡,看着新聞畫面上的警戒線、血迹、痛哭的家屬,心裡帶着一點點無法理解的恐懼。
怎麼會有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槍?
怎麼會有人随随便便就能開槍殺人?
槍不是應該屬于軍人、警察,而不是普通人嗎?
但在這個世界裡——
槍不是新聞裡的冰冷數據,而是實實在在的生存工具。
槍是每個人的标配,像是牙齒、指甲一樣自然,甚至比食物更重要。
槍不是“犯罪象征”,不是“戰争武器”,而是人們活下去的基本裝備。
這裡沒有警察,沒有法律,沒有可以求助的政府。
如果你沒有槍,你就會死。
但——
就算我知道這個道理,我還是沒辦法對槍産生任何“安全感”。
槍……太容易殺死一個人了
隻需要扣動扳機,子彈就會飛出去。
就這麼一下,就能讓一個人倒下。
它不會給你反悔的時間。
它不會給你機會去收回這一槍。
在終點站,我拿刀刺進匪徒身體時,我還能感覺到刀刃刺入肌肉的阻力,血液噴湧出來的溫熱感,我的手還會發抖,我的意識還會抗拒。
但槍——隻要扣一下扳機,一切都結束了。
一顆子彈就能在千分之一秒内飛出去,穿透皮肉,帶走生命。
一根手指的動作,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它甚至不需要我真正去“面對”那個我殺死的人。
槍,是冷漠的殺人方式。
如果我控制不好槍?
如果我在戰鬥中手抖?
如果我誤傷隊友?甚至打中自己呢?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刀,至少我知道它的攻擊範圍,但槍……子彈飛出去後,我控制不了它會落在哪裡。
一旦我開槍,它就不再屬于我了。
我握着它,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控制它。
隻是個工具?
可我看着它,不覺得它是工具。
在我眼裡,它更像是一頭野獸,一個隻要稍有不慎,就會反噬我的危險存在。
但……我必須學會掌控它。
否則,我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我的手指慢慢搭在扳機上,心跳快得不正常。
我真的要扣下去嗎?
腦子裡一片混亂,所有關于槍的恐懼、排斥、抵觸,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但最終,我還是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
如果我不去掌控槍,我遲早會被持槍的人掌握
所以我必須學會使用它,哪怕我再抗拒。
我也不能成為沒有自保能力的累贅。
砰——!
子彈飛了出去,槍口的震動狠狠地沖擊着我的手腕。
我沒有穩住,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