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曼站在一堆屏幕前,雙手環胸。
“長官,又有一個生物信号丢失,”技術人員推了推眼鏡,“這已經是第二支隊伍了。”
“嗯。”
他皺着眉,“北線和西線……這兩支隊伍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确實,設備顯示通訊被幹擾,但檢測出來東α星系目前的磁場穩定,不應該出現屏蔽現象。”
“我知道了。”
阿爾曼拍了拍技術人員的肩膀,然後回頭看向自己的記錄官,“你繼續盯着,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刻報告。”
“是!”
看到這位長官轉過身來,有些走神的記錄官一個激靈站的筆直,夾着終端敬了個禮。
阿爾曼溫和的笑了笑,似乎認為他在憂心那幾支隊伍的事,臨走前還安撫的對他點點頭,“放輕松,我們會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
記錄官看着阿爾曼走遠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長官給他的壓迫感很強,而且讓人捉摸不透。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長官人多好啊。”
技術人員轉了轉手腕,瞥了他一眼,“你看看剛才那安慰的笑,多治愈啊,阿爾曼長官算是我見過的最平易近人的上級之一了,你就知足吧。”
記錄官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之前他在許多上級身邊跟過記錄,一般呆個兩三天就多多少少能探知一些他們的性格和處事方式,但這一次他總有種想要遠離阿爾曼的沖動。
他點開自己終端的屏幕,上面記錄着這艘艦船自行動開始後各級長官的一言一行。他盯了一會兒,然後選擇沉默。
做他們這一行的,說的越多死的越快。
「權限等級認證通過:
歡迎回來,阿爾曼長官」
在一陣電子音後,阿爾曼打開自己休息室的門,難得回到這裡,他脫下制服外套,活動了一下胳膊,然後坐在沙發上,兩腿搭在一起。
他在想。
信号丢失的那兩支隊伍他很熟悉,特别是走西線的那支——諾白所屬的。
“……”
耳機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阿爾曼的思路,他看了眼終端上的名字,把自己癱在沙發上接通了通訊,揉着發脹的太陽穴。
“情況怎麼樣?”
「“一切順利,長官,這是日常彙報。”」
耳機那邊金瑟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合作方準備加大査威德芬的劑量,聯盟方決定請求您的意見。”」
“加大劑量?”
阿爾曼手一頓,“嗯,他們那邊怎麼說?”
「“……不建議。”」金瑟捏了捏手裡的鋼筆,猶豫了一下,「“因為加大査威德芬的劑量很可能會對實驗體的大腦造成不可逆——”」
副官的話在聽到一聲輕笑後戛然而止,他抿抿唇,聽着光腦那邊長官略顯笑意的提問。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們的想法?”
「“……”」
他那顆忠誠的大腦在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面,最終彙成一句。
「“這取決于您,長官。”」
懂事。
“先按現在的劑量來,不到必需不要加,剩下的等我出完這趟任務再說。之後我可能會忙起來顧不得北嶼的事,你盯着點,不牽扯到溫嶼就先不用找我。”
「“是。”」
“嗯,你做的很好。”
等切斷通訊,阿爾曼盯着天花闆看了很久,然後甩了甩手,随意的将終端扔到地上。
等再見面時,喬帆幾乎沒注意到諾白。
她整個人重心壓的很低,可以說是快貼着地面爬過來的。繩子結結實實的捆在諾白腰間,勒的肩膀下陷了一個誇張的深度。
“……”
眯着眼認出了不遠處跑過來的喬帆,諾白直接卸了力趴在地上,而青年急切的腳步在看到她身側後一瞬停頓。
繩子已經被拽的成了亂結,解不開,喬帆直接抽出匕首從粗繩中間插進去上挑,然後用力将一條條繩子割斷,“你這樣走了多久?”
“……”
地上的女孩勉強比劃了個什麼,喬帆看不懂,但他知道她累壞了。
諾白本來體力就很差,更别說在沙地裡走了這麼遠,尤其是拖着這麼……一具屍體。
擡手掃描隊員的生命檢測裝置後,喬帆默默合上了自己的包。
已經來不及了。
“來,扶着我坐起來,喝點水,你現在脫水的厲害。”
顧不上什麼空氣裡的毒物,嘴唇剛挨上瓶口,諾白一把拽掉遮了一半的面罩,求生的本能驅使她大口大口的往身體裡灌水,喬帆扶着她的頭,用蠻力把水瓶奪了回來,安撫着,“一次喝太多心髒受不了,平複一下呼吸後再喝。”
“咳、咳咳……”
臉上的皮膚傳來燒灼的刺痛,血流下弄髒了衣領,諾白卻渾然不知,她隻覺得有聲音往耳朵裡鑽,然後皺着眉别開頭,捂住自己的嘴努力降低呼吸頻率,過了很久才勉強恢複了神智。
球結膜也出血了,她用力眨眼睛,看哪兒哪兒都是紅的。
“喬帆……”
“嗯?”
青年正在檢查隊員的傷口,聽見諾白叫他,連忙放下手裡的工具走過去,“怎麼了?還有哪兒不舒服?”
出乎意料的,對方撐着地踉跄的站起,還沒等喬帆上前一步扶住,諾白直接揪住他的領子,用力朝臉上打了一拳。
手扶住肩,喬帆抿緊唇,順着她的力向後倒,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