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搭在欄杆上，灰色雙眼漫不經心的斜看了一眼投在自己身邊的光屏，夏喻名點了點頭，“我在聽，你繼續說？”

“……”屏幕那邊的人像是拿他沒有辦法，聲音顯得十分無奈，“你不要再鬧了，夏喻名，你都已經鬧了幾年了？該收收心了吧？這邊一堆事都離不開你。”

“‘離不開我’？”男人意義不明的笑了笑，轉身側靠着欄杆，面向光屏，“你真是在開玩笑，我是因為什麼被調出去的，我很清楚，就算我想，我也沒辦法回去，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适合指揮了，再也不。”

“你的天分不該被如此浪費，”那邊的人歎了口氣，“那時候上級也是一時氣憤，才做出了這個缺乏理智的決定……”

“不用說了，更别說什麼‘缺乏理智’之類的話，老朋友，”夏喻名笑了笑，搖搖頭，“我做了什麼自己知道，我的錯誤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清算出來的，”他抿抿唇，表情十分難看，“你知道就因為那一次……聯盟收複卡達爾星系東區的進程倒退了多少年嗎？自那以後，我才發現我根本就不适合指揮……”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勸你了，夏喻名，但是我永遠相信，你的天分與熱情無人能及，”那邊的人依然沒有放棄，“現在前線正處于膠着狀态，軍部急缺指揮系的人才，隻要你願意，我随時都能上報，将你重新調回來。”

“不用了。”夏喻名搖頭拒絕，“我現在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你還是那麼固執。算了，我也勸不了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光屏暗下，夏喻名沉默的擡頭，看向東邊的天際，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前線……焦灼……”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卷在一起，看起來很重，不一會兒就又下起了雨。

“……這天氣是在跟我作對是嘛？連着下了幾天的雨了都，以前最愛下雨的時候也沒見過這麼下的啊……？嗚，這是要我命啊……”

餘源趴在餐廳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扒拉着飯，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很沒有精神，讓平時總是看見他笑臉的衆人很不習慣。剛進到餐廳的諾白奇怪的看了看他，伸手戳戳身邊的韓兆路，小聲問着，“怎麼回事？他這兩天受什麼刺激了？”

“害，刺激倒是沒有……”韓兆路撓了撓臉頰，“源子從小就是這樣，見不了雨，一連着下雨他心情就不好，沒精打采的。不用管他啦，等放晴了就好。”

“話是這麼說……”諾白擡頭看了看窗外的雨，皺了皺眉，“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的雨，好像真的有點多？”

“嗯。有點。”

葉伯晨忽然擡頭，看向諾白，“你之前不在首都星，應該不知道，這個時間段在以前，首都星應該是整月整月的放晴，雨天幾乎見不到，現在這樣真的很反常，這已經是連着下雨的第多少天了？很奇怪。”

“……是嗎？”

諾白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他家裡出過很多有名的副指揮，對于各方面的信息他一直很敏感。”韓兆路聳了聳肩，“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

“很多副指揮？那你怎麼選擇進單兵作戰系啊，要是在B類指揮系不是會更有優勢嘛……？”諾白在座位側邊刷了自己的腕帶，一杯新注好的清水從卡槽内升起，剛好順着桌沿傳送到她手邊，“真方便。不過比起這個，葉伯晨你知道艦船運動的授課室在哪裡嗎？”

“艦船運動在中心樓最頂層，左轉後全部都是。”葉伯晨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投影出的時間，“現在還早，你是第一次去吧？去中心樓很容易迷路，中午睡一覺，需要我帶你去嗎？”

“不用，我能自己找到路，不麻煩了。”諾白搖搖頭，“你好像對艦船運動的授課室很熟悉？可那不是A類指揮系學生的選修課嗎？”

葉伯晨表情平淡的點頭，“啊，艦船運動我是沒有上過，但是我們有和指揮系合作的經曆，進入過裡面的模拟艙。”

“諾白都不知道啦，她還是個新生呢。”餘源勉強打起精神的坐了起來，語氣聽起來軟綿綿的，棕色眼睛眯着，很沒有精神，“艦船運動涉及的分系特别多，除了不用說的指揮和副指揮，還有駕駛艦船的空軍，也就是唐宇他們負責的部分，除此之外就是我們單兵作戰系所屬的陸戰部隊，承擔登陸作戰任務，比如空中基地，星球表面等等的地方。”

“謝啦，”諾白點點頭，“話說回來空軍，是有兩大類是吧？氣層以外的太空艦隊，和氣層以内的飛行器。”

“是啊，他們都要學，都要掌握，可真不容易。”韓兆路聳聳肩，拿出自己的光腦，“唐宇那家夥可厲害了，之前團賽沒機會看……諾，我這裡有他之前系内排名賽的錄像，你看……哇，葉伯晨你幹什麼？”

收回關了韓兆路光腦屏幕的手，葉伯晨擡頭看了一眼投影到牆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唐宇的視頻之後再讓諾白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她早點休息，初次進入模拟艙對于大腦産生的負擔會很重。”

“這倒是，我第一次進去後累得不行，還是他們兩個把我撈出來的……”餘源悶悶的說着，飯都沒吃一口，“總之你中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要幫忙找我就好……”

然後他撐着桌子站了起來，看起來沒有力氣似的“飄”進了電梯。

“……”

……跟個鬼一樣。

諾白抽搐着嘴角，語氣滿是不确定，“你說……他這樣是正常的？不用管？”

“……可能，這次，比較嚴重？”韓兆路擔心的看了看餘源消失的那個電梯口，“可是源子說他沒有事，還讓我們不要告訴他的家人……問題是，我們再一次的系内排名比賽快要開始了，我擔心源子的狀态會影響他的表現……”

“我們快要實習了，而且實習選擇優先權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的排名。”葉伯晨補充的說，喝了一口水，“而且如果餘源一直保持到現在的排名下滑，會使第五軍團對他的考核滿意度下降，對他後面的發展也很不利。”

“你們排名賽是什麼時候？我看看天氣……”

“我們都查過了，諾白，”葉伯晨打斷了她的話，“大概一個月後，然而這一整個月都在下雨。”

“……”諾白點點頭，“那我等會兒問問安醫生，或者去找淡文……淡副指揮，我之前留下了他的通訊号。”

“那麼我先走了，你們下午全是訓練項目，記得早點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