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了過去,半跪在地,看着那雙青白惡心的眼睛,抿了抿唇,手裡的枕針頭紮進了脖子旁邊的動脈,戴着白手套的手穩穩的推進注射器,直到所有的液體全部注入,她緊張的站了起來,一步步小心的往回退。
“吼——”
躺在地上的半轉化體低吼了一聲,渾身開始劇烈的顫抖,溫北嶼看了一眼緊盯着諾白的餘源,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右手伸出,微微用力拔.出了插.在怪物眼睛裡的鐵片,不在意弄髒自己的手,将鐵片仔細的放進了那隻已經長出了鋒利指甲的手中,動作溫柔的包住了她的整個手掌。
感受到手心内金屬的觸感,像是回憶到了什麼,諾白渾身一震,嘶吼聲漸漸停了下來,隻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破裂的眼角慢慢滴下了混着紅色鮮血的眼淚……
———痙攣停下了。
青紫的嘴唇閉合,連胸口的起伏都不可見,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餘源和溫北嶼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過了很久,鋒利的指甲和脖頸上長出的鱗片開始脫落,青白色慢慢的開始褪去。
手指恢複。
青紫褪去。
當熟悉的海藍色回到那雙眼中,溫北嶼忽然有了一股想哭的沖動。
“……太,太好了……”
紐特激動的說不出完整的話,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在絕境之中,在死海深處,看到那一抹微光的感覺……
眼珠微微一動,渾身都被咬穿的諾白扭頭,看到了身邊跪着的溫北嶼,艱難的扯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溫北嶼也笑了,低下頭,不管那濃重的血腥味,嘴唇一開一合,說了什麼。
海藍色眼睛微微一睜,諾白笑着搖了搖頭。
燒灼感慢慢褪去,但一股陌生的感覺湧上全身,溫度上升,脫離半轉化體狀态的諾白皺着眉,臉頰漸漸變得通紅。
燥熱。
“怎麼這麼燙?!諾白你沒事吧!?”
沒看見兩人互動的餘源驚叫一聲,緊張的捏緊了自己的衣角。
……好熱,煩躁……
陌生的情緒的諾白繃直嘴角不說話,在渾身都被咬的不像樣子的情況下竟然不借助任何外力的坐了起來,搖搖晃晃的站起。
……好想……
舌頭舔了舔幹燥流血的嘴唇,諾白死死盯住了自己對面的夏喻名,已經收回去,但還是比其他牙更長的犬齒露出,她深吸一口氣……
以人類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速度沖了過去,就像一陣風刮過,等别人回過神來,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夏喻名坐在地上,左腿伸直,右腿蜷起,眉毛像是被撞疼了一樣的皺起,俊美的臉上灰色雙眼危險的眯起,滿是桀骜。雙手交疊,被來自身前女孩的右手死死按在牆上。
喘着氣,諾白壓低身體貼近夏喻名,白色碎發被汗水打濕淩亂的粘在額前,一雙海藍色的眼睛眸色加深,半眯着,來自側面的光線使那雙眼睛呈現一種透徹的亮,五官深邃,平日精緻的臉頰因為升高的溫度染上薄紅,汗水布滿那張年輕的臉,顯得尤為……誘.惑。
“……呼——,呼……”
諾白艱難的吐息,還是有些混沌的大腦分不清現在姿勢的危險,她隻是本能的尋找解決這燥熱的辦法,壓低的聲線沙啞的可怕,她半是強迫半是請求的貼近夏喻名的嘴唇……
————“呼,夏……教官……快……”
————“跟我打一架。”
看到諾白明顯不同于平日的樣子,夏喻名喉結微微一動,眉毛上挑,似笑非笑,聲音卻已經嘶啞,“諾白……雖然平時你的中經常包含着‘打我’的意思,但通常都比較隐晦。①”
“……少廢話。”看到男人這麼磨磨唧唧,被煩躁支配了大腦的諾白直接放開了手,直接一拳砸了過去,鋒利的拳風在夏喻名的臉側割開了一道口子。
“……喔。”
夏喻名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臉的似笑非笑……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内,在場的所有人就看見了夏喻名是如何把諾白摁在地上狠勁摩擦。
“……還打嗎?”
左手扶着腰帶,右手輕輕松松的拉着諾白的領子将她提了起來,夏喻名一臉的笑容中帶着咬牙切齒。
“……求……求放過。QmQ”
渾身舒服多了的諾白欲哭無淚,全身疼的她想發瘋,“教官您就放過我吧……我好疼……”
這才想起來這家夥還受了重傷,夏喻名抽了抽嘴角,換了個姿勢,兩手穩穩的抱着她,腳步穩健的往艦船醫療室走去。
溫北嶼看着諾白終于有點像往常一樣的語氣和笑容,歪了歪頭,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目送着兩人進入艦船。
你沒事的話……真是太好了。
————諾白……我可以為你獻上我的生命。②
這就是他的無聲之語,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沒有理會其他人,溫北嶼直接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鐵片撿了起來,輕柔的撫去了上面的血污……
屬于“路名”的名字異常清晰。
“……又救了她一命啊,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