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屑混着灰塵漫天飛揚，一團團不知道是什麼的黑乎乎的東西落在腳邊，随處可見塗滿地表的血迹，怪物和人類未完全轉化的屍體碎成塊狀滿地都是，路邊随處可見損毀的建築和燃燒着的汽車殘骸，與之前記憶中的卡蘭星完全不同。

嘴裡咬着一根電線，諾白半蹲在一輛損壞的差不多的汽車旁邊，将駕駛位前短路的啟動器重新打開，然後大概修理了一下其他部位，臉側蹭上了污.濁的汽油和泥土，白色短發被汗水打濕成一縷一縷的粘在臉上。

“上來吧，差不多了。”

諾白抹了一把汗，第一個坐進了這輛早該淘汰的車内，其他人緊接着坐了進去，身材高大的葉伯晨主動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了相對瘦弱的淡文郁，走到前面坐到副駕駛，手上拿着自己的光腦，看着諾白在電量耗盡之前傳過來的地圖。

先不說窗戶碎成了幾塊，光是車頭和車尾撞擊的凹陷程度就足夠駭人了，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别的可以用的車，在這幾天已經被現實磨的沒脾氣了的大男生們一句話都沒說，乖乖的連是否安全都沒問。

知足是福嘛……要是嫌不安全的話就下去跑着吧，看看哪個更安全～

“前面右拐，然後一直直行，到下一個路口再右拐。”

葉伯晨沉穩的說着，盡職盡責的擔當導航，專注的看着路線。

地下還是相對安全，唐宇他們回來之後帶了不少食物和水，吃飽喝足的他們現在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但不管别人怎麼勸，一直盯着模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諾白就愣是一口也沒吃，就隻簡單應付的喝了幾口水，之後就像是聽不見說話一樣，這才過了幾天啊，她眼底已經出現了濃濃的青紫色。

看暫時直行不用拐彎，餘源從用自己外套包起來的食物堆中拆開了一袋面包遞給葉伯晨，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投喂自家指揮。

餓壞了就不好啦～

葉伯晨點點頭，左手接過面包，仔細的将上面的包裝又往下拉了拉遞到諾白嘴邊，“吃一口吧，都過了幾天了。”

右手面色平靜的打了一把方向，左手握槍伸出窗外，頭也沒動的開了兩槍，諾白看也沒看面包，收槍踩油門狂飙。

“不吃，你收着吧，要麼就給長官。”

肚子鼓脹的淡文郁抽了抽嘴角，“我吃不了那麼多，諾白，你多少吃一點吧，别讓你的同伴們擔心。”

“我不餓。”窗外的風吹的諾白頭發亂飛，她看着眼前數量衆多的跑來的怪物，露出了一個滿是狂氣的笑容，毫不避開的将油門踩到底，左手的槍口對準前面被撞的變形的的汽車連續開槍，車頭轉向右。

“抓穩了。”

被接連打中的油箱發出爆炸的巨響，火光沖天包圍了旁邊數輛汽車，頓時如同連鎖反應一樣一輛接着一輛的爆炸，諾白勾起嘴角，眼瞳映出了鮮豔的火焰，直直沖進了火中。

火舌燎過這輛瘋狂的車卻又無法吞噬的将其吐出，就連火星都無法在這樣的速度下落穩，燃燒着的怪物發出痛苦的尖嘯被活活燒死，還活着的也無暇去追諾白他們，倒在地上掙紮抽搐了幾下便死去了。

高溫過去，車上的人都還沒有緩過來，葉伯晨甚至還維持着舉着面包的姿勢，一臉的凝滞和震驚。

……就這麼……從火裡沖過去了？沒有燒着？

“回神了啊，諸位……喂，葉伯晨，你倒是接着指路啊。”

低頭咬了一口仿佛還混雜着汽油味道的面包，諾白邊吃邊開車，一個勁的催促着旁邊的人指路，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多麼驚世駭俗。

“……左轉。”

葉伯晨機械般的回答着，一副還沒回過神的樣子。

一直在戰場上讨生命的淡文郁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前排依舊一臉平靜的諾白，抿了抿唇。

瘋子……

指揮需要冷靜缜密，但同時指揮也需要這股狂氣，面對各種情況的淡定和毫不畏懼，說白了就是不害怕的這種瘋狂，而這并不是能從書中學到的，這是要面對無數次死亡，經曆無數次失敗，在自我愧疚和絕望中練就出來的，比死相更接近死亡的能力，勇敢。

……可是為什麼這孩子會有？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害怕死亡一樣……從火焰中沖出。

……她是一個瘋子，也是一個天才。

這種狂氣……他多久沒有見過了？

諾白從倒後鏡中瞥了一眼淡文郁現在尤其複雜的表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嗤笑了一聲，似乎十分愉.悅，說出口的話語氣都帶着輕松，

“不然，您以為我是怎麼在這麼多天裡活下來的？”

沒有想到這時候諾白會和自己說話，淡文郁意外的看了一眼她勾起的右邊嘴角，笑着搖了搖頭，“了不起，了不起。”

“假以時日，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你的戰争意識和指揮天分很高，我這麼久隻見過你一個……”

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