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連移開腳,舉起槍口對着他們,手指堪堪搭在扳機上,正要扣下時,對上諾白眼睛的餘源猛地向身側一用力,手中諾白的身份卡應聲而斷,界限内的諾白同時從腰間抽出一直處于上膛狀态的手.槍,身體壓低沖了出來,一個翻滾,擡手便帶走了三個人。
公平的來說,蘇午連的反應很快,但還是沒來得及,等他轉身開槍時,諾白已經一個滑鏟到了他身邊,一把拽着他的手壓低,借力站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抵着他的太陽穴,她皺着眉厲聲呵斥,
“都給我把槍放下!不然我就崩了他!”
餘源:“......”
蘇午連:“......”
舉着槍一臉茫然地衆人:“......”
道理我都懂,但為什麼一個救援任務硬生生被你吼得像是土匪打劫?!
沒打算真的等人投降,“土匪頭目”嬌小瘦削,剛好躲在身材高大的蘇午連身後開槍,強勢的清掃戰場,可憐的孩子們連掩體都沒找到就被淘汰出局。
槍裡最後一顆子彈送給了蘇午連,諾白笑嘻嘻的走到自家孩子那裡拆了炸彈,然後和他們一起往界限那裡走。
“終于見到真人了啊,你好指揮,我是唐宇,是一個本場連傳感器摸都沒摸到的可憐孩子......諾白?”
走進界限的唐宇看見諾白站在那之外,微笑着看着他,有些奇怪,“指揮?走啊?”
“沒事。”
諾白搖了搖頭,站在界限前,也不進來,就這麼看着他們。
“你還站在那裡幹嘛啊?感受一下本場被你帶走的亡魂的怒吼?”韓兆路開着玩笑,“不過本場确實是你帶走的人最......”
默認勝利隊伍的傳輸綠光猛地亮起,打斷了韓兆路的話,隊員們都意識到了什麼,尤其是餘源,唐宇和一直沉默着的溫北嶼,都抿着唇默默地看着她。
廣場前的人們也明白了過來,紛紛閉上了嘴,心裡有些微微發賭。
“呀,幹嘛啊這麼怨婦臉?”諾白笑嘻嘻的插科打诨,“還要請我吃飯呢,别想賴賬!”
等光芒愈亮,諾白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空無一人。
碩.大的戰場上滿是各種混合的刺鼻味道,灰色的硝煙四處彌漫,随着風升騰,吹起了她的黑色短發,發尾掃過這幾天翻滾摔倒被灰塵和泥土弄髒的領子。護目鏡周圍一圈都是灰,鏡片磨損,在陽光的反射下映出刺眼的劃痕。精緻蒼白的臉上混着污垢和血迹,長時間握槍的手有些彎不過來,指尖因為習慣了槍身的震蕩而微微顫抖。
諾白本就身材矮小,此刻的她站在空蕩蕩的場地上望着傳輸點,人們看着她,有些出神。
她槍法精湛,布局到位,測算準确,指揮果敢......
本場最不可思議,帶給衆人最深印象的孩子,結局卻也是這麼出乎意料。在她呼聲最為高漲的時候猛地跌落。廣場前的人們呆呆的看着本該是她驕傲走進的傳輸點,但諾白此時卻不得不和淘汰者們混為一伍,顯得莫名凄涼。
她是為了戰友,即使這隻是一場模拟賽,但她仍舊選擇放棄了艱難取得的勝利,親手将勝利的桂冠為自己的隊友而加冕。
曾經喧嚣的戰場如今安靜唯風聲,本該榮光的勝者隻能低首走下場。
行了,走吧。
諾白聳聳肩,把陪了自己一整個團賽的裝備槍放在地上,甩甩手,從賽場左側淘汰者的出口走了出去。
餘源折斷了身份卡,那時她應該就已經算是淘汰了,自己還上前威脅“活着”的蘇午連,甚至淘汰了其他幾個人,這違規違的觸目驚心,積分扣都能扣到見底,說不定還能帶着負呢。
積分她無所謂,就是......
隻有一年的考察時間,放棄了這場團賽的勝利,不知道瑪格麗娜中尉會怎麼處理。
還有,拿不到第一了,安東尼能罵死她吧......哦,對,安東尼已經不在身邊了。
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諾白剛走出去,夏教官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吓得她僵在了原地。
......盯着比賽的,除了安東尼和瑪格麗娜中尉,還有這人啊,完了完了。
魔鬼訓練了解一下?
“......哼。”
夏喻名看着僵在那裡半天不敢動的諾白,哼了一聲,朝她招了招手,“還不過來?等着幹嘛?等我把你砌進這面牆嗎?”
“嘿嘿嘿,夏教官好!”
猛地一抖,諾白立正站好,短短正正的站在他前面。
“......”
夏喻名摸了摸臉,“走吧,先到我房間去,我還有事要給你說。”
諾白内心叫苦,小心翼翼的開口,“教官,要不,我先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現在醫務室忙着呢,你過去是要幹嘛?這場比賽斷手的人都不少,醫務室都塞滿了,你過去添亂?有什麼小傷小痛我給你治啊!”
諾白:“......”
她現在十分懷疑自己今晚還回不回得來,就算能回來,那也不是完整的她了。
夏喻名專門避開了人多的路,于是等他們到家,諾白已經緊張的幾乎同手同腳了。
“......”
脫下軍裝扔在一旁的衣架上,夏喻名熟門熟路的從雜物的空隙間踩過,站在之前專門清理出來的沙發前,指了指它,“坐吧,這回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