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桃擡着袖子捂着唇笑,參商愣了好久,後知後覺地回頭問:“姐姐,她是在說我蠢嗎?”
沈驚桃憋住笑,摸摸他的狗頭,指尖柔軟,“是的呀。”
參商就直愣愣地哭,狐狸眼汪汪,像是受了委屈,撲到沈驚桃的懷裡,“姐姐。”
沈驚桃很順手地哄:“莫哭莫哭,我隻喜歡你這樣笨的。”
太陽有些大,知融很少見到夏天,雲城的夏天沒有燥熱也沒有稀裡嘩啦的喊熱聲,最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将西瓜泡在河水裡撈起來吃。
她兜兜轉轉地逛,逛到了一個荷田,半人高的蓮葉,托着飽滿柔美的蓮花,風微微一吹,吹的輕響,一朵有些大的蓮花苞就拍了拍知融的頭。
她擡起手摘了一朵蓮葉頂在頭上,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摘些嫩蓮蓬回去。
前方綠葉粉花晃蕩的厲害,悄悄地現出了一抹玄色,那人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原來是熟人。
“找你找不見,原來是在這裡。”
沈熙歎了口氣,還真是緣分。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知融拿花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幻境裡,就算一劍捅死參商也沒用,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
“隻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姿态去面對。”
沈熙以為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推開那扇門,看到沈驚桃含笑拍參商的頭,她就無法再動了,看不見了還能騙騙自己,看見了就算騙自己,閉上眼睛也還是。
更何況,她對沈驚桃,近鄉情怯。
知融看了看她,說:“還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見到了,就去見見。免得後悔。”
後悔又不是什麼必須人手必備的好東西。
“還有三天,該問的問,該說的說。”
沈熙看見她抱着高挑的蓮蓬和蓮花離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你付錢了嗎?”
“我又不是你。”她笑嘻嘻的,“借人家的蓮葉乘涼,也不出來說謝謝。”
她算是明白了,她就是這個死德行,促狹鬼,人果然是初見的時候最好,沈熙牙癢癢,天殺的知融!
她恨恨地摘了蓮蓬和蓮花,總不好空手過去,去藕田旁邊付錢的時候,搖着扇子的老人家眯着眼睛笑。
“前面那個小郎君已經付過啦。”
沈熙抱着比她高許多的蓮花想,還是知融好,等回去再教她畫畫。
知融哼着歌,将蓮花遞給師兄,“插花嗎?師兄。”
知合從杏林袋裡拿出個兩角彎彎的籃子,“去哪摘得?”
“就在不遠處。”知融招呼薄似來一起剝蓮子,這個嫩蓮蓬的蓮子最适合空口吃,蓮子芯一剝去,蓮肉嫩水,回味甘甜。
薄似剝了一顆就丢進嘴裡嚼嚼,評價道:“太苦了吧。”
“你蓮子芯剝了嗎?”知融問,“就是那個綠綠的東西。”
薄似繼續嚼嚼,咽下去,“沒有,難怪苦。”
知融笑了一會兒,把剝好的蓮子喂給師兄,又将另一把塞到初霁劍裡,這不屬于海紅他們的幻境,她們無法出來,隻能待在劍裡面。
“蓮葉蓮花蓮子芯還可以泡茶。”知合将籃子裡的蓮花擺弄好,“清熱安神。”
“一會兒給你泡一杯。”
知融表示她一點也不燥熱,知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天底下沒人比她燥熱?
知融十分抵觸蓮子芯做的茶,小時候不聽話,師兄也不打手,就專門泡些稀奇古怪的苦茶,蓮子芯茶苦丁茶,苦的人面目猙獰。
喝的人嘴裡第二天還是苦的。
“昨晚弄疼你了嗎?”知融蹭過去,和知合咬耳朵。
知合摘了一片蓮花瓣塞進她嘴裡,“熱氣太足,就該喝點茶,我本想着今天去找的,沒想到你找來了。”
手指溫柔地摸着她的唇瓣,拂過唇珠,揉了揉,才施施然地收回手。
這是昨晚他要起身吻她,她卻這樣逗弄他的手法,把師兄逗弄哭了,所以記仇到了現在。
知融見他認真,隻好乖乖聽話,晚上三人捧着茶。
薄似仰頭一喝,那幹脆利落氣吞山河的架勢,看的知融舌尖苦,仿佛隔着這麼久的歲月,又回到了小時候不聽話,師兄溫柔地坐在一邊,柔柔地捧着一盞苦茶要她喝。
她命苦地笑,“不苦嗎?”
“不苦啊,魔界的東西可比這個難喝。”薄似喝完了,也撐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喝。
知融慢吞吞彎下脖子,舔了舔,“甜的。”
她彎着眼睛,喜滋滋地看着知合,知合笑了一聲,“下次可就沒有了。”
都怪她老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老是撒嬌,下次可就沒有了,多一點蜜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