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一團的頭發擡起，露出蒼白的臉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的樣子，大概率曾經是個學生，紅色的裙子質量很好，即使這麼久了也沒有掉色，沒有染上對方暗淡的皮膚。

總之雖然狼狽，但還是個人樣，沒有什麼全黑連眼白都覆蓋的眼睛，嘴吧合不攏一樣的張張合合，更沒有環繞在耳邊渾之不去的讓人聽不懂的悄悄話……

悟有了溝通的欲望，剛才多少有點自己吓自己了。

“喂，小鬼，是這麼叫吧？”

那東西擡頭，有些害怕，往悟四周看了看，才小聲反駁：“不是小鬼。”

“……”

“不是小鬼？那叫你什麼？”

“......”這回輪到對方沉默了。

“是吧，隻是一個代稱，等你想好了，再改可以吧。”悟好心遞台階。

“......”

“别不說話啊，先前路燈下的那個也是你吧。”

沉默的女孩終于點了點頭。

“這次倒被你吓到了，原來鬼是真的愛吓人的嗎？”

聽到這，紅衣女鬼胸口起伏了下，聲音也大了些。

似乎在說：你明明就沒有被吓到！

悟笑笑，蹲下來看着眼前濕漉漉，身上衣服沒有一絲要幹的趨勢的女鬼，“如果不是為了吓人，那是為了什麼，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女鬼猶豫了下，說：“這裡很危險，你會死在這的。”

悟點點頭，“這樣啊——”

“你不要不當一回事！是真的！”

“我都出現在這，雖然不記得原因，但你也不會想變得和我一樣吧。”說到後半句聲音放低，若是鬼真有怨氣什麼的，這時候估計會漲上不少。

聽了這番話的悟并沒有她預料中的震驚害怕，也沒有自視甚高的有勇無謀，仍舊同之前一樣，點點頭，表示他在聽，而後說出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果然，你是一個好鬼呢。”

“什麼？”

“沒什麼，”悟伸手，“地上不涼嗎？先站起來再說吧。”

女鬼抿抿唇，但在他的目光下還是站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真的會死的。”

“是是，我知道了。”悟不以為意地點頭。想了想還是添上一句：“我也是真的挺強的。”就當是安慰，這下對方應該能放心。

女鬼：“······”無法溝通，她就知道能獨自一人來的，吓也吓不走的，不是一般人……

越想越氣了——

是他的錯覺？這個女鬼是不是突然心情沮喪起來了。

不過，幽靈與人的情緒産生的方式是一樣的嗎？

算了，想不通的事就放一邊，他又不是心理方面的專家，老研究什麼心啊情啊，有些太苦大仇深了吧，不符合他的個性。

這種事在惠身上還差不多。

一人一鬼各懷心思，默契地放下話題。

耳邊水聲嘀答作響，年久失修的水龍頭差不多也是如此了。

“你要不把自己弄幹？這聲音像個人形定位器一下，在這麼環境下多少有點滲人了？”剛才就注意到了，悟如此提議。

女鬼可疑地沉默了。

“你不會沒有嘗試過吧。”

“……我試一下。”

将裙擺擰緊，頓時大量水珠脫落，落地的時候又消失不見，地上沒有絲毫痕迹。

松手後，衣服果然幹了許多，然而下一秒又像是浸在水中，濕透了，不過好在這次沒再滴水了。

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