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長斷握着刀柄，逐漸向他靠近，“若是…我偏要你說呢？”

那人握緊了長棍，說道：“爺爺…您别逼我了，我說了…就真的沒有活路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不會……到時候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就真的保不住了，平時我也就幫他們做些招攬百姓的事，其他的…我真的一概不知啊！”

“我不會為難你，你隻說他們下次在哪行動就……”

長斷話音未落，那人便猛然站起，抄起木棍向長斷的腦袋揮去。

這時，一柄長劍飛入空中，将那木棍攔腰劈斷，長斷回看來者，見引書就站在門前，在月色的映照下，他眼中的怒火尤為明顯，如同一把烈火騰空而起。

“跟他廢什麼話，我早說了，你做事向來喜歡拖泥帶水，對這種人而言，不必信任他們，因為他們說的話…根本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去聽。”

說罷，他将那柄插在牆上的劍拔出。

“開始吧，我隻給你十秒，如果讓我知道你說的不是實話，我保證，保證你的腦袋明天就會出現在菜市場的牆頭上。”

這店主受了驚吓，臉上已失去了血色，他跪在地上，頹喪着垂下腦袋，長歎了一口氣後，終于開口：“明日，明日就是他們行動的時間，地點定在石梅坡北面的那個山洞裡，約摸亥時，他們會押一幫人過去…”

“押人過去做什麼？”引書問道。

“除了騙這幫人的錢，他們還幹着買賣人口的事，把這群人的價值榨完以後，就當做路邊的廢品一樣拿去交易。”店家說到這裡，眼中隐隐有了些許恨意。

長斷向前一步，說道：“你明知他們如此喪心病狂，卻還為他們賣命？”

店家無力的癱倒在牆邊，苦笑着說道：“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他們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死了不要緊，我的家人怎麼辦，我不能看着他們受牽連啊，我知道我騙了不少人，讓這個村子很多人家破人亡，可是，立處于世，誰沒有一點私心？誰不想做個坦坦蕩蕩的人？!兩位大人，你們就能保證這輩子不幹壞事嗎？”

“…………”引書沒有說話。

“我隻求你們，你們殺了我不要緊，不要把我出賣他們的事供出去，不然我的家人就活不成了，我給你們跪下了——”

他跪在地上，向兩人磕了幾個響頭。

“…………”

長斷和引書相視無言，過了一會，長斷方才說道：“我答應你，但我也會盡全力把這些人清除幹淨，在這之後，你得償還你這些年犯下的罪業。”

聽聞此言，店家愣在原地，他擡起眼皮，想把兩人看的更加真切，原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許久未言。

直到二人離去，他那布滿皺紋的面龐才終于露出一抹笑意。

“你去哪？”長斷問道。

“回去睡覺。”

引書收劍入鞘。

長斷沒有問引書為何會突然趕來，好像，他和引書之間始終保持着一股無法言說的默契，卻從來沒有表明的時機。

或許，這種默契并不需要用言語表明，他知道引書是出于擔心，引書也知道他明白自己的用意。

可是，這次的行動讓長斷明白了一件事情。

隻有兩人一起進行的行動才是最完美的。

大約這就是父親口中的“互補”吧。

“飛俠哥哥，你劍法真不錯，在哪裡練的？”

“……………”

“有時間能教我幾招嗎？我最擅長用刀，所以劍法并不精練。”

“……少貧嘴了，還有，再讓我聽到那四個字，我保準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長斷開始抛下自身的包袱，和引書在一起的時光讓他覺得很是安心，在他面前，不用僞裝自己，也不用強裝成熟，偶爾想到沉重的過去，心裡無法解開的事情，在睜開眼睛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吵吵鬧鬧的日常之中，相伴而行從不猶疑的時光裡，每當夢魇纏身，這些回憶就會把他的眉頭撫平，将他從夢魇之中喚醒。

看着引書的影子，長斷笑着邁了一步。

“幹嘛？”

“沒事。”

“你如今真是一天比一天捉摸不透了。”

“那你可别跑了，不然，可就沒有人約束我了……”

引書頓下腳步，回眸暼向長斷。

“那你也别逃了，所謂嚴師出高徒，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放心吧……”“行動了半日…當真是累了，得回去好好歇息。”

長斷自顧自走着，未曾注意到，在月光的映射下，兩人的影子開始交織重疊。

如同起始那般，一切都是這麼的意料之外，卻又是這麼的順理成章。

引書看着空中的滿天繁星，眼中逐漸流露出了一抹暖意。

半晌，他轉頭看向長斷。

“明天的行動，可别再一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