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前面就是石梅坡了吧。”
陸鳴握着望遠鏡,瞧着遠處的開滿梅花的山坡。
“嗯,前面地形陡峭,徒步而行吧。”長斷躍下馬背,牽着僵繩朝前走去。
“我想到一個典故,傳聞午夜時分,有吸人血氣的屍鬼飄蕩在梅花林中,專挑身強力壯的男子下手,這天,一個背着包袱的書生的經過,這屍鬼……”
“停停停,你這是現編的吧。”
長斷心想:這小毛孩子編故事也不挑個别的場景,剛來到石梅坡,就說了個符合情景的恐怖故事。
陸鳴攤開手,說道:“識破了别說出來啊,多沒意思。”
三人繼續朝前走,隻見遠處的亭子處圍了不少人,出于好奇,三人加快了腳步,到達地方以後,陸鳴探出腦袋,瞧清了畫面,猛然間,他整個人吓得一退,急忙站到長斷身後。
長斷跻身向前,看清了地上的情形,他俯下身來,仔細打量着男屍身上的裝束。
應該是尋常百姓沒錯,他身上并無一絲傷口,臉上微微泛着青紫色,可以判斷為中毒身亡,造成他死亡的毒藥無非就是那幾種,唯一值得查證的是此人的人際關系。
“諸位可知,此人來自哪裡?”長斷向衆人問道。
“這…………”
“我知道我知道!此人是石梅坡下砍柴的。”
長斷點了點頭,“他平時可有與誰來往密切?”
“他性情孤僻,素日不愛與人交際,隻偶爾會去酒館喝酒。”
“是啊是啊,此人一向特立獨行,不出去砍柴的時候就在家悶着,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長斷注視着男子的衣裳,視線漸漸落到了他腰間的布袋上,解開繩子以後,他發現這布袋裡放了不少花瓣。
他剛想詢問衆人,這時,引書開口說道:“曼陀花瓣。”
“曼陀花……”長斷陷入沉思。
曾經,他也在一本書中見過這樣的花,隻願不是巧合,但或是是出于直覺,他不想把這件事當做沒看見,既然事情發生在他眼前,就有查下去的必要。
衆人散去以後,引書在亭中石凳處坐下,打開水壺的塞子飲水解渴,一路走了這麼久,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便又要為新的事件勞心費神了。
“我………”
見長斷這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一看便是要開始道歉了。
“你不必說,我亦不會阻撓你。”引書說道。
“多謝大哥。”長斷道。
引書撐着腦袋,他已有些疲倦之态,卻依舊笑道:“所以,你有頭緒了?”
長斷點了點頭,說道:“石梅坡下有旅店,你和陸鳴休息半日,我在村裡查探一番。”
“你這是要甩開我們…獨自行動?長斷,你不會看不起我的辦案能力吧,我覺得我也不……”
“我是想讓你和陸鳴好好休息半日,想哪去了。”
聞言,引書微微垂下眼簾,眼中的情緒被長睫所遮蔽,一縷風吹來,将他的發絲拂起。
“你衣服上繡的是什麼紋樣?”長斷問道。
“銀星…和明月。”引書答。
瞧着繡在他衣擺處的銀星明月紋,長斷不禁想到了一些當年的事,那個時候,父親經常給他買新的衣服,每一件花樣都不一樣,有時候他磨破了衣裳,父親就會偷偷的把那件衣裳拿去縫補,再騙他說是外面繡娘縫的。
他好像從不誇大自己的付出,隻是日複一日的用心對待着長斷,那些年,他不僅戒了酒,還學了不少手藝,每當長斷被人欺負,他便會偷偷的找到那戶人家理論,說的别人心服口服,可長斷不知道,在他眼中,那些人都是沒有緣由的突然向自己道歉了。
風從長斷的脖頸處吹過,溫柔的撫平了他心中的哀傷,長斷将回憶的閘門關上,眺望着遠處的青翠山色。
“該走了,不然天晚了…旅店都該閉門了。”
長斷收回視線,牽好了缰繩,跟随兩人一起朝山坡下行去。
夜色已深,萬物俱寂,唯有月光如水般傾洩而下,冷風吹過這片密林,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沙沙作響,
長斷手持長刀,敲了敲鎖緊的房門。
“誰啊?”
“…………”
長斷不言,隻是又敲了兩下。
“來了來了,什麼事啊,大晚上吵得人不得安眠。”
屋裡的人罵罵咧咧的打開房門,見到長斷以後先是一愣,接着便使出力氣,想把門重新鎖上,長斷的手緊緊的擋在中間,最終推開了房門,他冷眼瞧着眼前這個連滾帶爬,面色慌張的男子,心中已然多了幾分笃定。
“跑什麼?你一個賣花的,何故如此慌張?莫不是做賊心虛,見了我以為是尋仇之人?”
可能是被他手中彎刀寒芒所吓,他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呼吸急促,牙齒咯咯作響,哆哆嗦嗦的抓住了旁邊的棍子。
“爺爺,您饒了我這條小命吧,就是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說啊……”
說起來,查到此人并不難,在石梅坡這個小地方,兜售曼陀花瓣的店家少之又少。況且,他的賬目本就奇怪,進賬數目與出賬數目差距過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