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今日見你,并不是想重提舊事,而是想提醒你……”長斷掏出一張票據放在桌上。
“顧前不顧後,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抓出把柄,你做善事我不阻攔,但也别被抓到明面上,我不好辦。”
說罷,他提起佩劍,于細雨中孤身遠去。
引書瞧着桌上的一張票據,又瞧了瞧窗外盛放的杏花,隻聽得緩緩傳來幾句詩文,那說書先生手持折扇,于袅袅青煙之中開腔,引書回望畫屏,淡淡青竹間,潺潺流水下,意境幽幽中,畫屏上浮現出兩隻團雀,引書頓覺妙趣橫生,因此在此流連許久。
大約申時,引書才離開閣樓,因怕相識之人認出,他從小攤上買了一張青面修羅臉的面具,将臉遮住以後,引書整個人松懈了不少。
金眀巷中,一個攤位前吸引了不少人,引書也去湊了這個熱鬧,隻見木牌上赫然刻着兩行大字,甚是矚目。
【若有豪士可移開石像,賞銀三十兩。】
拼力氣的活他不怕,便跻身向前,此時,一名大漢正推着石像,額間青筋暴起,臉也憋的通紅,紅臉大汗牙關緊鎖,高喝一聲,又使出一陣蠻力,見石像依舊分毫未動,他便收了力氣,朝攤主唾罵。
“呸!我以為是什麼…你這石像莫不是安了機關,存心騙咱們的錢不是?”
“我這寫的清清楚楚,你可别賴人!誰不知道我老劉三最講誠信,怎麼,就許你們撒潑,不許我們張口?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老劉三掐着腰,一臉不服氣。
“我偏要看看!你若是不心虛,且讓我砸開瞧瞧。”那壯士舉起一旁的鐵錘,說着就要砸開石像。
“诶诶诶,你這人講理不講理!你這讓我怎麼做生意?”
二人争執不下間,引書挺身而出,他指着上面刮着的木牌,笑道:“若我真能移開石像,這許諾的三十兩…您可不能抵賴啊。”
那攤主見他身形消瘦,膚色慘白,生怕一個不慎發生點什麼意外,便道:“瞧您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我看您還是算了,來來來,我給你一個撥浪鼓,别往我這石像身上使力氣了。”
引書未有理會,而是徑直站立到石像面前,他卷起袖子,張開雙腿,兩手搭在石像背上使力,眼看石像挪動了幾厘米,衆人皆驚,引書皺了皺鼻子,咬着牙把石像又推了半米。
見此情形,圍觀衆人紛紛鼓掌,那攤主瞪大了雙眼,指着他說道:“喲喲喲,不得了不得了,瞧你這小身闆小胳膊,沒想到你小子有一把子力氣,來來來,這三十兩收好。”
引書接過布袋,臉上的面具卻随風而落,他的面龐赫然出現在衆人眼前,正不知所措時,一點煙火于空中點亮,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引書借機脫身,他并沒有回到雲間樓,而是來到了一個叫做鎏金堂的地方,進入堂中後,他找到了一個左眼上帶着大面胎記,略顯内斂的男子。
“公子,是還打到那家慈幼局嗎?”
“嗯,雖說眼下是春分,可畢竟還未到夏至,你記得從我的帳下取些銀兩,給他們多買些棉被衣裳。”
“是,下官知道,還請……”他的神情停滞一瞬,眼中的神情也早已轉變,注視着這個向來不表露自己情緒的少主,他的眼中不僅有感激還有欽佩。
“還請……少主放心。”
“你做事向來不用我操心。”
辦完這項事宜之後,引書出了鎏金堂,望着天邊已經寂滅的煙火,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怅然。
晚風夾雜着些許涼意,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在路邊攔下一輛馬車之後,透過窗簾,他回望了一眼天邊的暮色,明月高高懸挂在雲際,山巒隐去了它本來的面目,引書收緊外衣,漸漸合上了雙眼。
“長斷大人,我就說得把積年的煙花拿出來放吧,您瞧,多好看,可惜就一瞬間,跟打炮仗似的,哧溜一聲就沒了。”
“所以,哧溜一聲,我先走了啊,你記得把煙火筒子收好。”
“诶,大人!大人!我的好大人啊!您别留我一個人在這上面啊——”
“嘿!瞧你們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好心眼。”他默默的把煙花筒子收好,正愁怎麼下去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提着他的衣領一躍而下。
“長———斷———大————人————!!”